西部山區循環農業發展影響因素研究——以貴州省黔西縣W村為例

◆文│貴州省現代農業發展研究所 董景奎 何成文

西部山區循環農業發展影響因素研究
——以貴州省黔西縣W村為例

◆文│貴州省現代農業發展研究所 董景奎 何成文

循環農業是一種新型的發展模式，是實現人口、資源、環境相互協調發展的農業經濟增長新方式，通過建立“農業資源—農產品—農業廢物再利用”的循環機制，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平衡的協調，循環農業的本質特征是資源節約和產業鏈條延伸。

循環農業是循環經濟和可持續發展理論在農業中的應用，是一種發展模式和技術取向，綜合運用生態學、生態經濟學、生態工程學的原理和方法。循環農業是一種新型的發展模式，是實現人口、資源、環境相互協調發展的農業經濟增長新方式，通過建立“農業資源－農產品－農業廢物再利用”的循環機制，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平衡的協調，循環農業的本質特征是資源節約和產業鏈條延伸。循環農業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必然要求和解決農業資源短缺與環境退化的現實選擇。

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要發展循環農業和生態農業；貴州省委、省政府也提出了大力發展高效循環農業的任務，要求圍繞現代農業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大力開展生態循環經濟示范建設。貴州省對循環經濟發展不斷探索和實踐，涌現出了以綠肥種植為基礎、養殖和沼氣建設為中介、農民增收為目標的組織模式，推動了全省循環經濟和循環農業的大發展。發展循環農業逐漸為個人、社會和政府等各方面所認識深化，但循環農業發展依然滯后，本文通過在三年多的農村生產實踐中，反思農村農業生產微觀主體的行為特點及農戶參與循環農業發展影響因素，探討在西部欠發達地區如何以循環農業帶動發展現代農業和加快新農村建設。

文獻綜述與問題提出

循環農業既是一種生產模式，也是一種生產技術，在西部欠發達地區政府主導型經濟發展范式中，其發展快慢受不同行為主體影響也不同。農戶、政府、企業和農民合作組織等都對循環農業發展產生較大影響。徐衛濤（2010）等認為農戶參與循環經濟工程的影響因素有戶主個體特征、農戶認知與農戶生產與生活情況等。但也有學者持不同意見，如陳詩波，王亞靜（2009）以中部省份為例，分析了農戶參與循環農業技術效率的各種外生性因素，認為戶主特征、家庭特征、地理位置和環境設施等對農戶生產技術效率沒有顯著影響，而政府、農業技術協會和農業企業對農戶生產技術效率具有重要影響。

張雯等（2009）從社會學視角分析農民科技采用行為的影響因素，認為地域文化背景是主要影響因素，農村基層組織和農業經濟合作組織是增強農民技術采用行為的基本動力，農村各項制度體系是提升農民技術采用行為的重要機制。杜爾克姆認為，個體的觀念和意識取向是由社會基本結構造成的集體傾向的體現，集體傾向對每個社會個體都有強制性。姜國剛，衣保中（2009）認為循環經濟發展的初始動力是上層推進，內生動力是自然力和經濟力的合力，主體選擇源于收益大小。循環經濟范式對產業結構調整、提高和增強區域綜合實力和國際競爭力、促進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也是我國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必然選擇。

現有文獻從微觀、中觀和宏觀層面開展了循環農業研究，分析了農戶經濟、社會等各類影響因素，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取得了眾多成果；從農戶視角的微觀研究相對偏少。當前在我國加速現代化進程中，經濟發展和民生改善是循環農業各主體的重要動力。循環農業模式最終要落實到微觀主體的具體行為中，經濟利益是微觀主體行為的最主要動力。采用調查研究、實地研究、訪談法，著眼于西部山區農業經濟發展階段和當地特定文化社會背景下，通過該省新農村建設和循環農業示范實地研究，總結建設經驗，對推動沼氣綜合利用、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發展現代農業和促進農村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W村循環農業發展基本情況

W村位于黔西縣林泉鎮東南側，西距鎮政府駐地13公里，東距縣城3.5公里，全村面積4.9平方公里，轄10個村民組，總戶數548戶，總人口1963人，現有耕地2490畝（其中田930畝）。目前主要支柱產業仍為種養業，是典型的傳統農業村。2010年農民人均純收入為5300余元，生豬年出欄近4000頭，產值達900余萬元，肉雞年出欄約6000只。現有經果林700畝，平均每年蔬菜種植面積400余畝。在農科院等科研部門的幫助下，村民張某發展大棚草莓實現年增加收入3萬余元，帶動農家樂增收7萬余元。從2003年以來，沼氣國債項目開展了大規模的沼氣建設，該村累計建設沼氣池341口，配套安裝了沼氣燈、灶等設施，村民安裝太陽能熱水器58個，推動了該村以沼氣利用為核心的循環農業建設，初步建立了“糧—豬—沼—菜（果）”、“糧—禽—沼—菜”、“豬—菜（果）”等循環農業生產方式。在當地政府、科研部門等的支持下，畜禽糞便和生活垃圾入池經過沼氣池充分發酵，生產沼氣用于生活用能，沼液、沼渣開始用于蔬菜、果樹、草莓、食用菌等農業生產。采用該模式生產的蔬菜和水果，口感好、病蟲害少、產品質量高，受到市場的大力歡迎，增產節省成本的效果明顯，經濟效益大大提高，并帶動了當地農家樂和鄉村旅游業的發展。

W村農戶發展循環農業影響因素分析

盡管當地循環農業發展初步走上正軌，但依然發展緩慢。通過走訪農戶，隨即抽樣進行調查，采用里克特五點量表度量了解農戶發展循環農業的真實意愿和影響因素，以指導當地循環農業建設。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60份，收回問卷50份，有效問卷43份。調查樣本中，受訪者平均年齡45.18歲，平均受教育年限7.07年，其中，男性比例為88.37%，女性比例為11.63%，戶均人口4.19人，勞動力戶均2.44人，戶均打工人數1.12人，從事非農產業的戶數比例為83.72%，村民純收入中非農收入比例在60%以上的農戶占比為65.12%。

農戶收入結構的影響

按照收入來源劃分，村民收入有農業和非農業收入，農戶收入與發展循環農業意愿成反比，農戶收入越高，非農收入比例越高，農戶發展循環農業意愿越低。近年來該村農戶總收入在不斷增加，主要來源于非農收入的增加，從事非農產業的戶數占總調查樣本比例為83.72%，村民純收入中非農收入比例在60%以上的農戶占比為65.12%。農戶傾向于從農業外部獲取更多收入，對循環農業技術需求較少，降低了農戶發展循環農業的意愿。雖然循環農業依靠更高的投資和技術，非農收入越高，村民才有更強的經濟實力進行投資，也愿意采用循環農業生產方式獲取更多收入，但總體來說非農收入高，村民不積極參與循環農業。

循環農業模式的預期效益低制約了發展

對循環農業與傳統農業二者效益大小的認識，經濟效益平均值是3.26，生態效益平均值是3.88，社會效益平均值是3.3，當地農戶對循環農業效益預期在一般偏上，循環農業對當地環境衛生保持作用較大，對循環農業利用農村剩余勞動力作用一般。而循環農業生產方式對水土保持、增強地力等作用則不是農戶關注的重點。當前發展循環農業未出現顯著效益情況下，農戶對循環農業綜合效益預期低既是農戶認識不足的根源，也是該模式發展緩慢的主要原因。

農戶發展循環農業意愿分析

農戶是否發展循環農業的因素之一是資金支持。如果政府提供發展循環農業20%的資金支持，11.63%的受訪者對是否發展循環農業持無所謂態度，20.93%的農戶有意愿參與，30.23%的農戶愿意參加，13.95%農戶愿意積極參與，有意愿參與的農戶累計占比為65.12%。如果政府提供一半資金，4.76%的受訪者對是否發展循環農業持無所謂態度，30.95%的農戶有意愿參與，40.48%的農戶愿意參加，21.43%農戶愿意積極參與，有意愿參與的農戶比例上升到92.86%。對政府提供資金支持，農戶積極采用循環農業生產方式的比例都有所增加，說明財政支持效應比較明顯。對農戶自身出資發展循環農業的調查中，53.49%的農戶愿意拿出除去家庭基本消費的10%以下的年收入發展循環農業，11.63%的農戶愿意拿出除去家庭基本消費收入的11%～25%用于發展循環農業，可以看出，有近半數以上的農戶愿意拿出自家收入發展循環農業，農戶對循環農業的投資積極性是存在的。

發展循環農業技術對農戶意愿影響分析。農戶發展循環農業反映在技術困難上的比例約64%，對政府部門提供技術支持情況下，農戶有意愿參加的比例為86.05%，其中愿意積極參與的比例近20%，說明在技術有保證的情況下，農戶發展循環農業積極性較高。

基層部門和農戶示范對農戶發展循環農業的影響分析。如果基層部門（鎮縣政府、村委會）要求必須積極參與發展循環農業，別人參加，我也參加的比例為32.55%，農戶參與的比例為23.26%，積極參與的比例為2.33%。如果周邊其它人多數在修建沼氣池、發展循環農業，農戶持觀望態度的比例為30.23%，跟著學習參加的比例為27.91%，積極參與的比例為32.55%，對基層部門和農戶示范作用的比較分析表明，周邊農戶的示范效應帶動作用較大，農戶生活在熟人社會，周邊人的社會壓力對其行為影響較大。

“三沼”綜合利用情況分析

發展循環農業一個重要環節就是“三沼”的有效利用。當地雖然安排了沼氣國債項目，修建了一些沼氣池，但也僅限于沼氣池，沼氣項目沒有充分與農業生產結合起來。沼氣項目對生活垃圾和糞便入池及農村環境衛生保證發揮了作用，但沒有產生其它的經濟效益，導致百姓對沼氣項目支持率低。11.63%的農戶沒有參與修建沼氣池或修建沼氣池后沒有利用，主要原因一是沒有地勢修池，另外池子質量低，不產氣。農戶對沼液、沼渣利用知識均值為2.77，處于很少和一般之間，說明農戶的利用知識較少。對沼液、沼渣利用知道較多的為4.76%，知道一點的比例為54.47%，完全不知道的占14.29%，有部分農戶只是模糊聽說一點。

沼氣與沼氣池使用維護情況分析

調查表明，農戶沼氣利用率低，影響了循環農業的發展。有池戶沼氣產氣量較少，受訪者沼氣池產氣量處于產氣較少和正常之間（均值為2.7），少部分沼氣池建成后一直未產氣，部分農戶沼氣池原料不足，大多數農戶近3年沒有出沼渣，沼液、沼渣利用率低。

沼氣池使用維護情況分析。多數農戶近3年沼氣池沒有大出料和檢查維護。沼氣池使用維護成本在一般、大和較大的比例分別為43.24%、37.83%、2.7%，三者累計達到83.78%，說明農戶在沼氣池使用中成本較高。對沼氣利用過程中出現問題后，半數人依靠縣能源辦技術人員來解決，20%依靠鄉村技術人員來解決，部分農戶對沼氣利用（含沼氣池維護）聽之任之，影響了正常產氣。沼氣利用過程中技術獲取難度7.5%的人反映很小，12.5%反映小，47.5%的反映一般，20%的反映技術難度大。沼氣使用維護困難影響了循環農業的推廣應用。

發展循環農業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小農戶養殖日益萎縮，養殖戶數和養殖動物數量都在減少；養殖業由單家獨戶分散飼養向小區、大戶、企業等集中飼養轉變，導致沼氣池缺乏原料而使用效率低，循環農業肥料不足。戶用沼氣池使用一般僅限于產沼氣，作為循環農業基礎的沼氣利用在部分農戶心中重要性降低，主要是沼氣項目國家投資多、農戶投資少因而不夠珍惜，農戶收入的增加降低了其對循環農業效益預期。循環農業對技術要求較高，資金投入較大，這些對資金、技術和市場都受限制的小農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調查表明，72%的受訪者不清楚循環農業該具體如何開展，20%的受訪者只是了解一點，農戶采用循環農業模式以商品生產為主要目的的還較少。

對貴州發展沼氣循環農業的對策建議

提高循環農業示范效益，提升農戶發展意愿

作為理性經濟人，農戶的逐利動機是其行為的基本動力。為促進循環農業發展，應在切實提高循環農業效益基礎上，引導農戶采納這種生產方式。在經濟動力前提下加大宣傳力度，充分發揮典型示范帶動作用，以現實經濟利益激發農戶內在發展循環農業的積極性，提高發展循環農業激勵水平。農戶來自農業和非農收入同時增加，在增收的同時實現生態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提高。

加強技術支持，大力宣傳循環農業生產方式

加強在循環農業科技、沼氣池使用維護、農產品市場開發等多項技術示范支持。建立縣、鎮、村基層技術支持體系，以省級農業科研部門為后盾，縣級職能部門為基礎，加強村級技術支持，注重培養農村二傳手、農民專業合作組織、種養大戶等作為循環農業的實時技術支撐。省級科研部門（高校等）加快循環農業科技成果的研發和示范推廣，大力宣傳循環農業生產方式與技術。調查表明，農村示范帶動作用較之政府直接推動力量要大，農村基層、鄉村習俗等社會影響對循環農業推廣有較大的正面作用，發揮農戶發展循環農業的自組織作用，依靠農村社區、農民合作組織、鄉村能手提供技術支撐，有利于擴大宣傳。

沼氣項目與農業主導產業培育等項目組合配套，積極開展科技示范，提高農業綜合效益

改變過去沼氣項目單獨建設、農業生產項目單獨立項的做法，使兩類項目組合配套，以沼氣項目為農業生產項目的基礎，農業生產項目為沼氣項目提供經濟動力。沼氣項目要加強建成后期的使用維護，不能僅僅以建設數量為項目目標。相關項目如基礎設施、沼氣工程、農村家園改造、畜禽產業扶持等可以在相同地方持續進行，切實發揮項目帶動作用。

加強循環農業發展與區域主導產業培育的規劃整合，使二者協調一致，促進主導產業形成、集聚，實現規模化、標準化，把循環農業建立在堅實的產業基礎之上。基于某一較小范圍的有效的循環農業范式（一村一戶式）在更大范圍內推廣時（鎮、縣等）注重區域產業規劃，防止大范圍推廣時一哄而上、產業雷同以至于發生合成謬誤，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循環農業示范中項目受益方分擔成本，構建有效推廣機制

經濟機制理論認為，在適當的公共商品成本分擔方式下，這樣一種經濟機制盡管不是信息有效的，至少是能夠解決資源的有效配置問題。在沼氣池建造和循環農業發展項目中，一般以政府財政無償資金投入為主，項目受益方農戶或企業一般投資很少或不投資，項目實施方有時和受益方不一致，導致項目受益方分擔成本較少，其發展循環農業的激勵不足。根據機制設計理論，上述財政投入基本理論依據即是公共物品理論，因而可以要求項目受益方分擔一定成本，瞄準真正能夠發展循環農業的主體進行支持，進而提高項目實施效益。同時項目實施信息公開、透明，便于項目實施監督。加強循環農業規劃、技術培訓等，推廣成功經驗，讓農民從中受益，從而引導和帶動農戶走上發展循環農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