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互聯網業,馬化騰以不擅社交著稱。他不像張朝陽那么熱心時尚,也不像馬云那么熱衷宣講自己的野心。不過,今年夏天,一切似乎都在改變:馬化騰頻頻出現在各大媒體,而騰訊在其合作伙伴大會上宣布,徹底開放8大平臺。馬化騰的朋友、著名互聯網評論家洪波也明顯感覺到馬化騰變了——馬化騰見到望遠鏡,有點意外,“咦?”“他更想也更善于向外界表達了。他正在轉型,從一個超級產品經理,到一個系統架構設計師。”

雖然,作為一個天文愛好者,他家的陽臺上就擺著一個碩大的天文望遠鏡。但在辦公室里看到它時,馬化騰顯然還是吃了一驚。事實上,這是攝影師跑遍深圳,好不容易借到的一個道具。
“那么,我該怎么做呢?”馬化騰很配合。
按照設計,他把望遠鏡舉到面前,拍了幾張照片之后,才發現手勢不對,“反了”,他自己說。
在鏡頭面前,馬化騰果然一點都不放松。
折騰一通之后,他終于可以坐在一個圓形的沙發里了,“我不像別人,天生就會這些。”他說,“像和記者見面、演講,對我來說都挺吃力的。”
“這真是太消耗時間了。”他一邊搖頭,一邊又肯定道,“但,我不得不成長。”最后,他還為自己在這方面的“不擅長”,開出一個良方——“就靠團隊吧”。
這是6月的一天,深南大道上,透過騰訊大樓37層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對面的深圳大學。那里的學弟學妹們都知道,師兄馬化騰親口承認過自己更符合媒體上所說的“宅男”形象——一到周末就回家,“更樂意呆在家里,面對計算機做各種產品體驗,那樣很快樂。”他和他的創始人團隊,都不喜歡應酬和曝光。
雖然騰訊是上市公司,例行的投資者溝通、財報發布肯定要做;但總體說來,這家企業對外的風格一向以低調著稱。
不過,2011年夏天,一切似乎都在改變:馬化騰和他的伙伴們頻頻出現在各大媒體;而騰訊則在其合作伙伴大會上,一口氣宣布了徹底開放騰訊朋友、QQ空間、騰訊微博、財付通、電子商務、騰訊搜搜、彩貝以及QQ等八大平臺。
在外界充滿狐疑的目光中,馬化騰開放的決心不可謂不大。他雄心勃勃地表示,騰訊過去是半開放狀態,去年200億元收入中有40億元分給了合作伙伴;希望未來有10萬應用,給開發者帶來200億元收入,再造一個騰訊。
與開放同步的,是一系列高調的投資。過去幾個月,騰訊接連投資了華誼兄弟(300027)、藝龍網、網上鞋城好樂買、創新工場等各類公司,投資總額高達13億美元。
對于投資,馬化騰很直接:“純粹的財務投資,我們不做。要做,就做源頭。可以投資,但不要控股。”這一說法驗證了騰訊要扮演的是與開放戰略協同的、友好型投資者的角色。
在這一點上,馬化騰越來越像他國際上的合作伙伴——俄羅斯數碼天空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尤里·米爾納。2010年4月,騰訊向該公司投資了3億美元。現在,兩個酷愛天文的人,都仿佛是在拿著望遠鏡,四處搜尋投資目標。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作為擁有約6.75億活躍用戶、覆蓋了中國90%網民的中國最大互聯網公司,騰訊正在從一只貪婪的企鵝,變成和藹可親的合作者。
究竟是什么令馬化騰本人和騰訊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切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在互聯網知名評論人洪波看來,外界總覺得騰訊是受了360和QQ大戰的刺激,被迫改變的。其實,“馬的內心,早就受到觸動了,時間應該是三四年前。”
洪波和馬化騰平日來往不多,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聚在一起吃飯。不過,洪說:“馬化騰是個無趣的人,(席間)沒什么有趣的事。”
馬化騰也會調侃這位圈中友人:“keso(洪波的英文名)每次都很cool,很中立,從不因為請吃飯而說好話。”
每次吃飯,馬化騰的話不多,但洪波總能感到:“他對很多問題,都有自己固執的想法。”洪波記得2007年底的一次聚會,席間馬化騰忽然問大家:“你們怎么看Facebook的開放平臺?”
“我知道,他自己早就在Facebook上注冊了。”洪說,“馬化騰顯得非常在意這家公司。”當時,Facebook的平臺開放,外國有很多人還看不懂。“因為這是前人沒有嘗試過的,把一個網站當作一個操作系統來做。”洪這樣描述道。
不過,飯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互聯網高手。馬化騰的朋友圈,幾乎就集中于此。四年前,大家一致看好Facebook的開放。馬化騰又追問了一句:“這種開放平臺,能否引入到中國?”
洪波當時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馬化騰是一個對趨勢和技術相當敏感的人,我覺得騰訊開放的苗頭,從那時候就冒出來了。”
但,慎重的馬化騰一直沒有下手。“這和他的性格有關。”洪波說,“他不是一個遇到矛盾就立即拍板的人。”洪舉了一個例子:如果騰訊內部有兩個部門發生摩擦,馬化騰并不會獨自決斷。他的做法是把雙方都叫到一起,當面談。
“如果談不好,怎么辦?”記者問。洪波的回答是:“那么,他就讓他們繼續談,一直到談攏為止。”
現在,馬化騰40歲,年屆不惑。洪波感覺:“如果說到變化,我覺得他本人的變化更大。”和交友廣闊的張朝陽、馬云等人相比,馬化騰的朋友主要來自同學和親友。騰訊最初的5個創始人團隊中,就有三個是馬的大學同學。唯一例外的曾李青,還是馬化騰姐姐的同事。
馬的另外一個牢固的朋友圈,來自惠多網。年輕時擔任惠多網深圳站長時,他在那里結識了求伯君和丁磊,以及諸多著名的互聯網人士。
“我個人覺得,馬化騰是一個不喜歡和產業界交流的人。”洪波說,“他根本無心做一個產業領袖。他更享受的是,私下里和朋友喝茶、聊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但現在,洪波看見老友在會場上穿梭,他明顯感覺到馬化騰變了——“他更想也更善于向外界表達了。以前,他總說自己是騰訊最大的產品經理。如今,他內心一定有超越這個角色的渴望。”
“他正在轉型。”洪波說,“從一個超級產品經理,到一個系統架構設計師。”
6月,馬化騰百忙之中,做了一回出版人。騰訊出品了一本嶄新的內刊《騰云》,雖是限量贈閱,但制作考究、充滿人文氣息。書中既有凱文·凱利和李開復、張向東等人關于互聯網的訪談,也有專欄推薦了美國小說家喬納森的新作《自由》。而且,看起來還專門邀約了藝術支持方,從頭到尾都配上了諸多當代油畫和雕塑插圖。
這樣的出品,在騰訊很惹眼。因為,騰訊最初的創始人是清一色的理工科大學生:董事長兼CEO馬化騰、CTO張志東和CIO許晨曄,全部是深圳大學計算機系畢業的;而首席行政官陳一丹在深大學的是化學,曾李青則畢業于西安一所大學通信專業。
如此一來,公司里流行的自然就是工程師文化。前幾年,當馬化騰被媒體追問,喜歡讀什么書時,他曾經回答過:“不大看,或者最多就是經管類圖書。”
但在《騰云》里,馬化騰現在推薦的,則是克萊舍爾的書,這被列為全球思想家正在閱讀的20本書之一。
翻開扉頁,胡泳、吳曉波、羅振宇等顧問的名字排列其中。而這些專家,都參加了今年的“騰訊診斷會”。
類似的診斷會,在業內并不多見,因為這是“企鵝請人批斗自己”。受邀前來“把脈”的,都是來自互聯網、媒體、投資、咨詢、法律等領域的資深人士。而在這10場可以稱得上“批斗大會”的研討會上,一向低調的騰訊創始人和高管,都被要求參加至少一場,以接受專家的挑刺。
“今年的騰訊診斷會,哪一句話是最刺痛你的?”落坐之后,記者開門見山。
“太多了。”馬化騰答,“說得最多的就是騰訊體量很大,但思維卻像一個初創期的小公司。”他回憶說:“就是簡單思維,只考慮自己。”
在會上,對于騰訊的這種“巨人癥”,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主任周漢華則表示:“大本身不是問題,只是大家都討厭大。美國人也沒有說要把微軟給拆掉,搞兩個微軟,搞兩個操作系統。”周漢華認為:“一個聰明的公司不是說為了避嫌就不做了,而是要其他的公司完全是在公平的平臺上競爭。”
“我們都是理科出身。”馬化騰說,“以前,還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也沒有覺得公司就有多大了。”但社會人士給出的診斷,令他們很臣服。
其實,馬化騰自己已經意識到,“騰訊過去是一家只有幾個人的小公司,而且全部都是技術型的。在越做越大、越來越強的過程中,我們并沒有伴隨著企業的規模增長而多方面迅速成長,相反我們的缺陷越來越多地暴露出來,尤其是在去年的360和QQ大戰出來之后。”
會后,騰訊管理層坐下來反思,“覺得自己的文化和經營模式一直很封閉低調,往好處說是謙虛;往壞處說,就是只顧自己。”
事實上,在診斷會之前,騰訊高層已經就開放平臺達成了一致意見。但中低層員工的轉變,仍需時日。畢竟,很多人的工資是和業績掛鉤的。
“其實,騰訊的病,它自己最清楚。為什么還要請我們這些庸醫去把脈呢?”參與過“騰訊診斷會”的洪波告訴記者:“最主要還是需要一個對內的決心。騰訊有很多部門掙錢相當多,可能也覺得自己的功勞相當大。在這種情況下革命,就需要一個巨大的驅動力,需要聽聽外界的聲音。”
事實上,在過去五年,騰訊度過了一段相當美好的時光。截至2010年12月底,QQ的活躍注冊用戶數達到6.48億,平均每個中國互聯網用戶擁有1.5個QQ賬號。作為中國最賺錢的互聯網公司,它在全球互聯網公司中的市值一度僅次于谷歌和亞馬遜。
但馬化騰卻是一個時時能感到危險的人,360和QQ大戰證實了危機確實存在。盡管擁有中國最大的客戶端,但這卻無法保護騰訊。
“當時站在騰訊這一邊的人不多。”洪波說,“雖然大家覺得360就是一個流氓,但是流氓打土財主的事情,沒有人愿意站出來說話。”
大戰后,洪波又在北京見到了馬化騰。這次,他問了后者一個問題:“如果周一開始不是自己發布扣扣保鏢,而是把開源代碼公布出來。在開放平臺上讓第三方來做,讓所有的人都能修改,你怎么辦?”
馬化滕聽了,沒有說話。但洪波知道,他心里其實已經想清楚了。當時,騰訊已經公開了關于開放平臺的八條綱要。
的確,真正威脅騰訊的是——開放平臺的時代已經到來,只要看看蘋果和Facebook,就知道其威力有多大。問題是身軀龐大的企鵝,會不會在這一輪大潮中被拋下?
“總有人在議論某一個開放平臺是真是假。”洪波說,“其實,無論真假,最終都會被時代裹挾了進去,走向開放。你根本別無選擇,最不同的是,智者生存。”
以前,騰訊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們龐大的客戶端。可360和QQ大戰證明了客戶終端是如此的不牢靠,這讓企鵝大受刺激。事實上,隨著社交網絡的流行,靠一個客戶端圈住用戶而吃遍天下的模式早已過時。
這正是馬化騰的隱憂之處,QQ增值服務的天花板始終存在。所有可能的選項中,能給騰訊帶來突破性增長的領域已不多。
而騰訊財報顯示,其凈利潤的每年增長,正從之前80%左右的高峰,回落至60%上下。據湯森路透綜合2家投行機構的平均預測:2012年,騰訊凈利潤增長將進一步放緩至約27%。
“或許客戶端保護不了你,但你在開放平臺上構建的整個互聯網生態,卻可以保護你。”洪波這樣告訴馬化騰。DCCI互聯網數據中心創始人胡延平對馬化騰也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與其被動,不如主動,現在就是你開放的最佳時機。”
馬化騰顯得比誰都清楚這一點,甚至早在四年前,他就洞察了先機。關鍵是一向并不霸氣的他,該如何推進這一場顛覆性的革命呢?這一次,他牢牢抓住了契機。
“我覺得這次的事件(和360大戰),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催化劑,使我們更加堅定地在(開放)這條路上走得更快。”馬化騰在此節上做足了文章,“因為事實上內部很多人在怎么做、戰略上怎么統一一直都有不同的看法。這次爆發,就好像在釋放板塊之間擠壓的壓力,我覺得會讓我們更加好地診斷,未來什么地方還有壓力出現,什么地方還會出現地震。”
6月15日,騰訊合作伙伴大會結束后,前支付寶數據架構師、現丁香園CTO馮大輝說:“原來,騰訊這次的開放平臺是來真的,不是公關。”
就此,洪波評論道:“這話對了一半,這也是公關,但主要是對內的公關。一萬多人的公司發生內部變革,蛻皮破繭,是極為艱難也是極為兇險的事情。而一旦主動變革成功,騰訊能為自己贏得下一個黃金十年。”
“與此同時,騰訊也需要向外界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它開放的決心。你看,我都把自己當病人了,外部一起來診斷吧?”洪波覺得,馬化騰這一次在內外兩方面的傳達“都做得很到位”。
事實上,由“封閉自守”到下決心“開放門戶”,這可算是騰訊歷史上最大的一次革新了。對此,馬化騰少有地用了一個鮮活的比喻——我們過去自己建立了一個小社區,從頭到尾,為了能讓人住得比較舒服,整個小社區是我們自己搭建出來的。
“但是,現在人口越來越多,它已經成為一個城市。那作為一個城市的規劃者,你就要招商引資。至于里面的沃爾瑪、電影院、電信公司是自己做還是別人做,都不重要了。但是,一些鐵路、公交等基礎設施,還是要自己興建,但也可以和第三方合作。”
最后,“因為這個城市越來越現代化,人們居住在其中,過得越來越舒服。你的地皮、物業也就升值了,加上稅收,你自然就可以獲益了”。
騰訊最初的創始人團隊,一向神秘。在中國互聯網界,這幾乎是最穩定的創始人團隊,除了曾李青轉身投行,其他的四位從來沒有分開過。
事實上,騰訊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首席技術官張志東、首席信息官許晨曄以及首席行政官陳一丹,全部來自深圳大學。他們也全部是深圳中學的同學。
1989年的深圳大學,考分相當之高,許晨曄記得,“幾乎只有上北大、清華的人才能進深大。”
全部來自一個大學的好處,在于 “我們創業之前,就已經認識了20多年,可謂知根知底。”陳一丹說。
不過,當初的創業很有些偶然的成分。一開始,四個人的道路看起來并無交集。
1993年,馬化騰臨近畢業,對于未來,他不時會冒出很多想法。“當時,我看見88級的師兄,已經開始在外面做一些項目了。”他說:“就忽然想到自己能否去街面上擺個攤,組裝電腦?”
那時,賺錢根本不是目的,“最關鍵是學有所長”。后來發現,滿大街都是裝電腦的小販,遂作罷。后來,他開始出去找工作。“我是最早工作的,”馬化騰說:“那一年,他們三個人都去讀研究生,我的學歷最低。”
很快,馬化騰進入潤迅尋呼。“因為可以發揮所長,寫軟件、編程。”他記得,“每個月的工資是1100元。”
三年后,張志東從華南理工大學畢業。“當時班上一共11位同學,有10位選擇做公務員。”張說:“我是唯一去了企業的人。”
張志東選擇的是黎明公司,一家民營的軟件公司。當時很多同學很詫異,就問他:“既然如此,那你干嘛還要考研究生呢?”張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簡單,“我就是喜歡計算和算法這一類工作。”一開始,他被派去政府做一些系統工程,本人感覺良好。
“有一次,一個市領導叫我去辦公室。”張以為他要請教計算機的事情,但是最后領導說:“這個屏幕很占地方,你搬走吧。”此事對張志東的沖擊很大,“因為我終于發現當時的計算機用戶很少,我不能創造價值,只不過賺了點錢。”
這時,一個偶然的機會,馬化騰遇見了張志東。“當時,我在潤迅做一個網絡尋呼的項目,就是互聯網和傳統通訊的項目。”馬化騰記得,“張志東還在黎明,那是一家老牌的深圳軟件公司,承建了深交所和上交所的系統,非常厲害。當時,只有潤迅和黎明,在國內做網絡尋呼做得比較好,而負責的剛巧就是我們兩個。”
一天,馬化騰隨便去黎明公司網站看了一下,“我發現有漏洞,不小心就黑進去了。”很快,張志東發現了,他很生氣,直接打電話給馬化騰,問道:“是不是你干的?”
此后,兩人約出來聊天。一聊之下,馬化騰感覺,“互聯網和通信結合起來,是有機會的。既不是傳統的電信領域,也不是計算機領域。而在這個結合點,有很多的接口協議,而市場上沒有多少人掌握這一點。”
“我們既然剛好知道得多一點,就可以來做些事情,比如給一些企業、尋呼公司和移動公司寫軟件。”馬回憶說。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1999年9月開始了創業之路。兩個月后,曾李青、許晨曄、陳一丹加入進來,最終他們成立了公司,并明晰了股份。5個人一共湊了50萬元,其中,馬化騰出資23.75萬元,占 47.5%的股份;張志東出了10萬元,占20%;曾李青出了6.25萬,占了12.5%的股份;其他兩人各出5萬元,占了10%的股份。最終,騰訊上市,他們每個人都成了億萬富翁。
“但是,我們一開始沒有做即時通訊,那只是我們后來的一個項目而已。”馬化騰說:“那也是抓住機會,及時轉型。”
在這個團隊里,每個人性格各異。技術天才張志東,在讀書的時候喜歡和馬化騰一起晨練。他說話總帶微笑,但是討論問題就會激進。張是一個工作狂,基本上沒有業余愛好,只喜歡下棋。許晨曄是一個隨和、有自己觀點但不輕易表達的人,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與人聊天。陳一丹大學畢業后,考取了律師資格,他為人嚴謹,但又是一個非常張揚的人,隨時可以激發起大家的激情。
現在,馬化騰在天文上的愛好,不得不讓位于工作。很多時候,他無法去野外測評了,就干脆在網上看流星雨或者月食。“如果活到90歲的話,就可以第二次親眼看到彗星了。”一個深夜,他由衷地和自己的好友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