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也有春天 HA Schult的垃圾艦隊

劉琨華

在北緯78% 13′、東經15% 33′的交接點，亦即挪威朗伊爾城（Longyearbyen）雪山腳下，赫然進駐了一支前無古人的兵團，那就是德國藝術家HA Schult的『垃圾艦隊』。

這支艦隊已然巡游在這個星球上15年，而今年三月，舉兵遷入北極圈內，在零下35度的風雪凜冽中進行為期一周（14/3-20/3）的展示。占地三萬多平方英尺，由印有各式商標、色彩斑斕的廢棄易拉罐粘合而成的“垃圾艦隊”在白雪皚皚的襯托下，竟顯出這般恢弘氣魄如電影《星球大戰》，不禁讓人為藝術的無限生命力感嘆！

“‘垃圾艦隊是我們人類的鏡像反射，我們制造垃圾，而最終我們也會成為垃圾，今天的可口可樂易拉罐不過是明天考古學家們的出土文物。”艦隊的打造者HA Schult如是解讀他的作品。

“垃圾艦隊”心路歷程

帶著一絲對世人的警醒和諷刺，HA從1996年起帶著他的艦隊漂洋過海，開始世界巡回展覽。每一個垃圾人都是按照和人類1: 1的大小制造，運輸整個軍團需要20個集裝箱，而布展則需要至少12個小時以及20人的協助。他們曾去過古羅馬競技場、巴黎新凱旋門拉德芳斯、莫斯科紅場、北京萬里長城、埃及吉薩大金字塔、2800米高的阿爾卑斯山峰、德國科隆大教堂、巴塞羅那皇家廣場、華盛頓國家地理博物館等具有代表性的地點，也曾參與過2009年在錫拉庫扎（Syracusa）召開的G8全球環境峰會。

“垃圾艦隊”今年的駐地選在遠離塵世喧囂的北冰洋群島小鎮朗伊爾，也是延續了HA一直以來倡導的環保消費理念。大海已成為這個藍色星球上最大的垃圾回收站，這個時代的快速消費文化在逼迫著大自然發出暗涌和咆哮。大海之心在北極圈內顫抖著，它的脈搏由此律動，但凡流經之處，來自各大洲的海洋垃圾便匯聚起來。HA不愿把朗伊爾城看作一個具體的地方，它更像是一種環境，身處其中讓我們感到軀體乃至靈魂都驟然失去了重量，我們的思想得以從每天粘稠的生活中釋放出來。面對著北極無情的風霜雪暴，我們日常所追逐的拜物主義變得一文不值。

在2010年，有1200萬教徒前往麥加（Mecca）朝圣。但與此同時，卻有更多的人從寺廟和教堂趨之若鶩地涌向各大城市的花柳繁華地，例如迪拜購物中心、倫敦哈羅斯百貨、巴黎老佛爺百貨、紐約梅西百貨等等。在這些人眼里，普拉達、古琦、愛馬仕代替教會牧師成了他們至高無上的教主。購物潮支撐著國家經濟，它甚至成為了超越黨派界限的新的宗教，而它們的“上帝”則是印在購物袋上的各式LOGO。HA的“垃圾艦隊”便是從快速消費文化下的逃難民這一身份，對時代發出嘲諷。

“玩弄”垃圾警示世人

HA是首位用藝術作品闡釋生態不平衡問題的歐洲藝術家，他從1969年開始便致力于將生態新意識帶給公眾和世界。除了赫赫有名的“垃圾艦隊”，HA獨具匠心的作品還包括：1983年，他在紐約商業鬧市里用過期的《紐約時報》“開鑿”的“紙河”；1991年，為了提倡保護歷史紀念碑，他建了一輛形如金色鳥的插著雙翼的轎車，如今安放在科隆城市博物館屋頂；2001年他收集了成百上千的情書并用其嚴嚴實實地覆蓋了柏林郵局；2010年，他利用海洋廢棄物在羅馬、馬德里等地建造了世上第一幢“垃圾酒店”，并邀請旅客體驗。在藝術品素材范疇空前廣闊的今天，任何東西似乎都可以作為創作的源泉。在過去三十年間，日常生活元素已越來越多地影響藝術創作，藝術與生活之間的對話必將更為緊密。

HA把自己稱為懷有詩人之心的實干者，他的大多數作品都直接聲討現世宣泄不滿，基于此，又可說他在某種程度上是一位偏激的民主主義者。他的價值觀讓他看上去像一個奇怪的混合體，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多地氤氳著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單與清醒。幾十年來他成功地用各種意象刺激公眾意識，將那些被世界所遺忘的邊緣價值又重新構建起來，他不屑于英雄和君王的功績，但贊揚那些無名的士兵和奴隸，那些曾經榮耀了別人和歷史卻默默地煙消云散的靈魂。但如今這些魂靈將被重新祭奠，將站在他們所成就的榮耀面前，這就是“垃圾人”的另一層身份和啟示意義。

我們生活在一個垃圾時代：我們制造垃圾而我們最終也將成為垃圾，并且，我們中的大多數都受到和垃圾一樣的待遇。我們想要的是這樣一個世界嗎？一個滿目瘡痍，充斥著傷害、貧民窟和垃圾的世界？

Q：在最初是什么激發了你創作“垃圾人”的靈感？

A：沒有特別的事情。1958-1961年間我在杜塞爾多夫美術學院學習藝術，從那時起我就對垃圾特別感興趣。

Q：在你創作和展覽作品時是否遇到阻礙呢？

A：其實每一個項目都有各自的難處，但最棘手的應該是1999年在莫斯科紅場以及2002年在開羅吉薩大金字塔這兩次。但在北京萬里長城展覽的經歷很棒，因為我感覺它給藝術打開了一扇新窗口。

Q：你是如何收集這些“垃圾”并且把成品運到目的地的？

A：在我科隆的工作室里我建造了1000個“垃圾人”，每次我都是用20個集裝箱把他們運往世界各處。他們生活在集裝箱里，就如政治難民一般。

Q：在選擇展覽城市的時候你有什么標準嗎？

A：所有城市都必須是在過去、現在或未來有一定的社會政治角色和重要性，因為我的“垃圾人”都直接與展覽地點形成聯系。譬如，我抨擊封建主義，那個時候所有輝煌的建筑都是以犧牲貧苦人民為代價的，而“垃圾人”就是這些無辜受害者的縮影。

Q：是否可以和我們分享你下一年或未來的計劃呢？

A：最近剛結束的北極展覽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共鳴，下一步我會考慮到烏克蘭敖德薩市、莫斯科以及北京進行新的創作，期待我帶來的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