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玉 胡楊
摘要:隨著我國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迅速加快,改革開放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農民工的主體,他們的就業和生活環境相對傳統農民工有了很大改善。對工作和生活有更高的、不同的要求。也呈現出與傳統農民工不同的鮮明特點。本文意在探討大眾媒介在對新生代農民工形象建構中的行為特征,并對媒介在塑造新生代農民工形象過程中的行為進行反思研究,為大眾媒介、受眾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態度、認識、交流提供實踐范式。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大眾媒介;形象建構
中圖分類號:G206文獻標識碼:A
農民工是改革開放進程中成長起來的一支新型勞動大軍,是我國現代產業工人的主體和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力量。隨著我國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的迅速推進,改革開放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農民工的主體,總數約在1億人左右。他們的就業和生活環境相對傳統農民工有了很大改善,對工作和生活有更高的。不同的要求;但在城鄉二元社會體制沒有徹底打破之前,在勞動力市場供大于求的就業結構下,他們的社會境遇與傳統農民工一樣令人憂慮。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加大統籌城鄉發展力度進一步夯實農業農村發展基礎的若干意見》明確要求,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著力解決新生代農民工問題。
一、研究源起及現狀
根據中華全國總工會發布的相關信息,本研究中的“新生代農民工”,指出生于20世紀80年代以后。年齡在16歲以上,在異地以非農就業為主的農村戶籍人口。
“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我國各類媒介的熱門詞匯,在百度以“新生代農民工”為關鍵詞搜到相關新聞信息達1920000條之多。而媒介作為“社會公器”,作為建構“公共空間”的主要承擔者,也自覺不自覺地映照著“農民工”的身影,有力地參與了農民工形象的建構,“新生代農民工”的媒介形象就這樣走人公眾視線。我國理論界對傳統農民工的媒介形象進行了大量深入的研究。但新生代農民工作為一個與傳統農民工有著巨大差異的群體,其媒介形象建構尚未引起廣泛關注。探討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形象建構,對媒介在塑造新生代農民工形象過程中的行為進行反思研究,為其客觀公正地反映新生代農民工形象。合理引導其身份認同、權益保障、就業問題、技能培訓、文化教育、行為方式,為其他公民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態度、認識、交流提供實踐范式。
二、研究對象與方法
1.研究對象的選擇
本研究選取新浪門戶網站作為研究對象。原因如下:首先,信息豐富,受眾關注度高。鑒于我國大眾媒介現狀,新浪網新聞訪問量大,受眾群巨大,它既有獨家新聞,又有對傳統媒體新聞的重復再現。故而深受受眾青睞;其次。新浪網作為大眾文化的代表,其選取的新聞具有較強的公信力。既有權威性高的黨報媒體如《人民日報》、新華網等的消息,又有來自各地都市媒體如《羊城晚報》、《華西都市報》等的消息,形成一個比較全面的社會新聞網絡,為把握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媒介形象塑造提供了多方位、多視角的信息。
2.數據收集方法
本研究主要采用內容分析法進行研究,采取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在分析新生代農民工報道的外在形式時,采用定量分析為主。如報道量、消息來源等;在涉及報道的內在特征時,以定性的內容分析為主,如新聞報道的主體、傾向等。
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于2009年12月31號頒布,本研究將數據收集的時間段定為2010年1月1日——2010年7月31日,在新浪網上收集到與“新生代農民工”相關的信息共295篇,剔除重復內容,最后獲取有效樣本151篇。
3.類目建構
本研究共設置了以下四個分析類目:
(1)報道主題:根據《國務院關于解決農民工問題的若干意見》和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進一步加強農民工工作的意見》,結合國家統計局關于農民工問題的相關調查報告,把媒介對于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主題分為政府行為、勞動就業、權益維護、社會保障、公共服務、生存狀況;市民待遇、貢獻進取、社會互助、子女教育、違法失范、災難事故、春運/民工潮、其他共14個大類。
(2)消息來源:①各級政府、官員;②專家學者;③農民工及親友;④記者;⑤市民;⑥其它。
(3)報道立場態度:①贊揚肯定;②關愛同情;③無傾向性;④嘲弄厭惡;⑤不認同;⑥批評;⑦其他。
(4)報道對象:①全體新生代農民工;②區域性團體;⑤個體。
三、研究發現
經過對樣本的分析發現,我國的大眾媒介在對新生代農民工進行形象建構時,呈現出非常鮮明的特點,這些特點與傳統農民工的媒介形象建構有著明顯的不同。
1.媒介報道主題集中化
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新聞報道,其主題呈現高度集中化(見表二)。其中勞動就業、市民待遇、生存狀況以及政府行為主題分別為14.57%、15.89%、15.23%和13.25%,這四項占全部報,道的58.94%,達到一半以上。而在傳統農民工報道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災難事故、違法失范以及春運,民工潮等主題。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中卻涉及很少,尤其是春運,民工潮,僅占0.66%,這與我國每年春節時出現的農民工春運高潮產生強烈反差。
這樣的變化,與新生代農民工的自身特點緊密相關。新生代農民工作為農民工中的新生群體。一方面,因其與傳統農民工同處城鄉二元經濟社會結構中,面臨共同的社會境遇,在勞動就業、生存狀況有著同樣的困惑,媒介對于此類主題關注與傳統農民工基本一致。但另一方面,新生代農民工因其出生成長于改革開放、社會加速轉型的時代背景下,其就業動機從傳統農民工的“改善生活”向“體驗生活、追求夢想”轉變,如何在工作中實現和發展自我成為新生代農民工考量最多的問題,獲得城市的認同和市民待遇,已經成為新生代農民工最強烈的心理訴求。同時,許多新生代農民工生于城市長于城市。對農村生活并不熟悉,也沒有傳統農民工那種強烈的土地回歸意識和情結,故而在春運,民工潮中難以看到新生代農民工的身影。大眾媒體在報道主題方面與新生代農民工的實際情況呈現高度相關性。
2.媒介報道態度立場鮮明化
媒介在對新生代農民工進行形象建構時,最大的特點在于態度立場非常鮮明。其中“贊揚肯定”和“關愛同情”分別為19.87%和24.50%,占總量的44.37%,幾乎接近一半(見表三)。最耐人尋味的是,在傳統農民工報道中經常出現的“嘲弄厭惡”情緒。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中竟然為零。而“批評”和“不認同”所占比例也相當低,兩項都僅為5.30%。這樣的報道態度和立場,在對其他任何
一個群體的報道中都是相當罕見的。
我國大眾媒介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中出現如此鮮明的態度立場,研究者分析原因大致有以下三點。首先,在我國。媒介是黨和人民的耳目喉舌。媒介的宣傳方針與黨和中央的宣傳方針是一致的。在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明確提出,要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著力解決新生代農民工問題。黨和國家領導人也多次強調要關懷新生代農民工,關愛同情便成為媒介報道新生代農民工的基調。其次,新生代農民工多為80后甚至90后,正處于青年或青少年時期。社會對于處于發展時期的青年人總是抱著寬容和鼓勵的心態,媒介報道也多以正面為主。最后,“新生代農民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是一個新生的團體,社會和媒介對于其的關注也處于起步階段,許多深層次的矛盾和缺陷還處于隱藏狀態,這也是媒介報道態度立場呈現一邊倒的原因之一。
3.媒介消息來源多樣化
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報道。其消息來源非常多樣化。占比重最大的是“記者”,達到50.99%;其次是“各級政府、官員”和“專家學者”。各占17.88%和17.22%,同時還有來自新生代農民工及親友,市民以及其他渠道獲得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來源比例,比較符合我國大眾媒介的現狀。記者采寫的新聞占絕對多數,這些來自生活一線的信息,使新生代農民工的媒介形象更加貼合實際。同時,在新生代農民工報道的消息來源中,各級政府、官員占比較高的比例,體現了我國大眾媒介與黨和中央宣傳的一致性。也凸顯了消息的權威性。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來自新生代農民工及親友的消息占有相當比例。新生代農民工與傳統農民工不同,他們更加注重使用媒介獲取信息和表達自我,網絡已經成為他們信息來源的主要工具,而來自新生代農民工及親友的信息,不僅為他們提供了話語平臺和表達自我的窗口。也為更加真實的建構新生代農民工形象提供了保證。
四、討論
在研究中我們發現,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形象建構,在塑造新生代農民工媒介形象和引導新生代農民工自身發展方面起著積極作用。但同時報道中也存在一些不可忽視的問題:
1.媒介報道已呈現“標簽化”趨勢
標簽理論(Labeling thcorv)是以社會學家萊默特(Edwin M.Icment)和貝克爾(Howard Becker)的理論為基礎而形成的一種社會工作理論。該理論認為,當某人一旦被標志為越軌者之后,人們便不再將他看成是“正常”的人,而是看成某種越軌者諸如“無賴”“流氓”等越軌群體。
我國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形象建構,“標簽化”趨勢已然呈現。新聞媒介常常將兩代農民工進行對比,其結果往往是新生代農民工不如傳統農民工吃苦耐勞,從報道標題便可見一斑:《在粵新生代農民工:好玩比工資更重要》《新生代農民工對低薪無興趣》《新生代農民工生存現狀調查:七成希望創業當老板》等等。即使是一些態度立場無傾向性的報道,也常常在報道中使用“文化程度不高”、“缺少正常的社會交往和生活”、“想到外面玩玩”、“工資收入低”等等字眼。并過分地強調和放大新生代農民工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大量的類似報道,已經悄然將一個負面標簽貼在了新生代農民工的身上。
而更為重要的是,標簽理論研究發現,當某個人被別人貼上了某種標簽,從而產生新的自我概念后,對別人的看法予以認同,并且開始作出相應的舉止。大眾媒介為新生代農民工貼上的標簽,反過來影響新生代農民工的日常行為,從而陷入一種惡性循環。這是媒介在對新生代農民工進行媒介形象塑造時必須要注意的。
2.濃烈感情色彩對受眾認知產生消極影響
在研究中發現,大眾媒介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新聞報道,大多帶有強烈的感情色彩,如“贊揚肯定”、“關愛同情”等帶有明顯情感傾向的態度和立場,而這樣的情感傾向對社會大眾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認知可能產生消極影響。
大眾媒介在報道新生代農民工時加入過多感情色彩,力圖喚起廣大受眾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情感共鳴。然而。正如本研究前面所展示,媒介在表達同情和關愛的同時卻又有意無意地為新生代農民工貼上各種負面標簽,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認知反而起到消極的影響。
與此同時,媒介濃烈的情感表達,如《像對待孩子一樣關愛新生代農民工》《請傾聽一億新生代農民工的心聲》《代表委員熱議新生代農民工:關心要有新思路》等等,很容易使受眾覺得新生代農民工是完全的沐恩群體,社會其他群體則處于施恩地位,從而使新生代農民工與社會其他群體產生心理落差,對新生代農民工社會地位、市民待遇的建立及其長遠發展產生消極影響。
綜上,在新興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媒介形象建構上,我國大眾媒介有得有失。新生代農民工與傳統農民工一起,為中國經濟建設和繁榮做出了重大貢獻,大眾媒介有責任和義務用自己的話語平臺為新生代農民工創造更好的工作、生活和身心發展條件,讓他們分享工業化和城市化的成果,感受現代文明的豐富多彩,幫助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中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