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給我最痛之吻

包利民

朋友讓我給他們班的學生講一節作文課。我即興講了一個關于“吻”的話題作文。我說，并不是所有的吻都是甜蜜的，有些吻會很痛，甚至痛不欲生。只是，那也并不一定就是壞事，因為會因痛生志，因痛生力，這也是生活對一個人的眷顧。

這時，一個男生站起身，大聲說：“老師，鄰居家爺爺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看到他的右頰上，有一塊兒紅色的疤隆起，牽扯著嘴角有些歪。我和全班同學聽著他往下講。

他從來不知道父親是誰，聽人說是父親把母親拋棄了。母親對他總是很冷淡，他想可能是因為自己長得像父親吧。六年級的一天，他約一個女孩出去玩。晚上回到家后，母親把他狠狠地訓了一頓。他很委屈地去睡覺了。夜里，他被臉上一陣劇烈地疼痛驚醒。他睜開眼，先看到的是母親血淋淋的嘴，用手撫摸右臉，才發現已經血肉模糊。母親說：“這回我看你還怎么去找女生玩兒！”他捂著臉，強忍著痛說：“媽媽，你親得我太用力了！”教室里一片寂靜。他接著說：“那不久之后，我母親就自殺了！當時我覺得，為什么世界會如此對我！我不再上學，在外面跑了快半年，也做過許多壞事。”

后來他的老姨找到他，把他帶到這個城市。他依舊無心上學，不過和鄰居家的爺爺很投緣，就訴說了自己的種種。爺爺說：“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吻啊，雖然那么疼，可是你心里還是愛媽媽。媽媽不在了，世界還在，你也該愛這個世界，憐這個世界！”

“老師，原本我的心里還是有些放不下，可今天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總有值得我去愛去憐的地方。媽媽的那個吻雖然那么疼，可是會讓我清醒，會讓我有力量的。”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我看著這個孩子，心中也有了一種帶著痛的感動。

月月鳥 摘自 《遼寧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