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鉆古怪』的徐文長

●蕭芳麒

明代浙江山陽徐文長，是個生性詼諧、幽然的大才子。民間流傳著一則他聯戲狀元的故事。

王貫才是紹興名人。他出“名”，一是他真有才，年輕時中進士，不幾年又中狀元。他的詩詞歌賦，不是第一也是第一，因為他是皇上最得意的門生，這第一不給他給誰。

二是他后來當了大官，權大勢很大，還為他兒子王小才也弄了個狀元。于是，父子倆橫行一方，魚肉鄉里。老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為啥？他家有權有勢，手眼通天，紹興知府、縣令誰不巴結他父子，誰敢動他一根汗毛。老百姓是有理無處告，有冤無處伸，被他們欺了，也只得忍氣吞聲。這兩父子在紹興做盡了壞事，還大吹大擂吹噓他們是“詩書世家”、“父子狀元”。

有一年春節，老狀元王貫才心血來潮，在大門口貼了一副春聯：

詩第一，書第一，詩書第一；

父狀元，子狀元，父子狀元。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徐文長耳里。徐文長嫉惡如仇，早就對王貫才父子倆的所作所為不滿，一直想治治他們，卻又無機會。這副春聯一出，他“小孩家頑皮勁”上來，決定要治治這對可惡的父子。他來到王貫才家門口，左看右看，找到了懲治的辦法。

原來，與王府正對面的人家，是一戶以挖藥材為生的單身老漢，雖與王貫才同族但因家窮常被王貫才欺負，認為此老漢住在對門壞了自己的風水，所以一直想買下他這棟房子。老漢雖然貧窮，卻很有志氣，對王貫才說：“你的銀子堆成山，這房了我也不賣給你，做夢去吧！”

王貫才曾幾次陷害老漢，終因群眾力保，官府也不敢輕舉妄動。徐文長就想用這根“棍子”敲一敲王貫才。于是他來到老漢家里說：“王大伯，過年了，怎么不寫副聯呢？”

王老漢搖頭說：“不瞞公子說，老朽大字不識，小字墨黑，哪會寫聯哩。”

“王大伯，若不嫌棄，讓我幫你寫一副吧。”

“好呀，你坐會兒，我去買紙、筆來。”

不一會，老漢回來。徐文長展開紙，揮毫寫了一副對聯：

熟地一，生地一，熟生地一；

附當歸，子當歸，附子當歸。

此聯一出，大街上的文人黑客一見，無不拍手稱好，都說此聯與狀元家的聯相映成趣，罵得解恨。

原來，徐文長上下兩聯中的“熟地”、“生地”、“附子”、“當歸”都是中藥名，這即切合老漢的身份，又含有嘲諷。他的嘲諷用的是“諧音”手法，即上聯的“熟生地一”諧“畜生第一”；下聯父（附）當歸，子當歸，父（附）子當歸“（龜）”，你說好不好？

王貫才貼了對聯后，正坐在書房里圍爐烤火，此刻，聽得門外如雷似的笑聲，便與兒子出門觀看。不看不要緊，一看氣得頭發昏，得知是徐文長所寫，更不敢深究，因為他父子曉得，徐文長可不是盞省油的燈，為人刁鉆古怪，若得罪了他，不知他會想出什么古怪花樣來捉弄你。但他父子哪咽得下這口氣，明里不敢做，暗中干了誰知，晚上，他們要心腹家丁，趁著黑暗把那聯撕了。可他們終沒想到，對聯早已在人們口中傳開。更有甚者，有人暗中教授街頭頑童，將此聯當著兒歌，滿街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