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釗“鐵肩/妙手”聯流傳的三個版本

●彭 章

首博展出的李大釗“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五言聯墨圖片。彭 章攝

辛卯春節前夕，筆者攜家人參觀了首都博物館。在“古都北京·歷史文化篇”民國（公元1912年-公元1949年）部分陳列中，筆者看到李大釗的一副對聯

鐵肩擔道義；

妙手著文章。

其上款是：“子惠仁兄正之；”下款為：“守常李大釗。”其實，此聯并非李大釗的原創，而是李大釗創造性地將明代人楊繼盛的：“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改動下聯首字而成。據筆者查考有關史料，此聯流傳至今至少有3個版本：第一版本是贈給“子惠”先生的，有首博的實物為證；第二個版本為李大釗的自題聯；第三個版本是送給吳弱男女士的。

縱觀此聯墨，上聯說做人，下聯講作文，對仗工穩，寓意深刻。上聯中的“道義”宣示了作者為國為民的理想和志向，下聯的“文章”寓意當時為宣傳馬列主義，抨擊反動軍閥統治，歌頌革命和共產主義，意思是要寫出更多更好的文章來宣傳革命。如今此聯墨還被收入多種中小學語文課本，成為愛國主義教育的生動教材。但此聯有一個疑點：“子惠”為何許人？在北京三聯書店查到了出處：由北京李大釗故居研究室編輯、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年9月出版的《李大釗北京十年·交往篇》中有“楊子惠”人物介紹：“生卒年月不詳，直隸（河北）樂亭王灘鎮白莊人。滿族。李大釗妻子趙紉蘭的二姐夫。”李星華在《回憶我的父親李大釗》一文中寫道：“最能引起大家注意的那副著名的對聯：‘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這話很能說明他那時候的心境。那是他給楊子惠寫的。”李葆華在《我的回憶》（載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李大釗在河北》一書）中有：“二姨夫楊子惠是樂亭縣城南白莊的旗人（滿族），曾不斷到我家來，父親的著名遺墨：‘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就是寫給他的。他珍藏了下來。有的文章把楊子惠說成是李大釗的友人、摯友，均為順情理的猜想。”顯然，第一種版本比較靠譜。

據史載，明朝忠臣楊繼盛（1515－1555），字仲芳，號椒山。一生反對權強，將生死置之度外，敢于同佞臣嚴嵩作斗爭。在他第二次被誣陷下獄，臨刑前于獄中墻壁上毅然題寫了這兩句銘志詩句：“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李大釗十分推崇楊繼盛的高尚品德，1916年8月15日，李大釗在其主編的《晨鐘報》創刊號上選刊了“鐵肩擔道義”作為該期警語。于是就有1916年9月李大釗手書“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聯墨贈予楊子惠的故事。然而，這并非李大釗簡單地修改一字而得，“妙手”一詞典出陸游《文章》一詩：“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從意境上來看明顯高于“辣手”。毋庸諱言，任何文藝作品只要超越了前人那怕只有一步，都是一種創造。因為他重新賦予了文藝作品較高的思想性和藝術性。同時也反映出李大釗的崇高志向和遠大追求。

第二種版本說此聯系李大釗的自題聯。據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名聯鑒賞辭典》記載，這是能夠順理成章的。

第三種版本說此聯是贈中國國民黨第一位女黨員——吳弱男的。據中國楹聯學會副會長兼書法藝術委員會主任、北京大學教授谷向陽的《中國楹聯學概論》一書記載，李大釗與北洋政府時期的教育總長章士釗有私交，由于章士釗當時竭力反對“五四”新文化的傳播，李大釗深感惋惜，于是希望吳弱男勸說丈夫章士釗不要與反動軍閥政府同流合污。一次吳弱男拿著紙去請李大釗寫張條幅作紀念，于是李大釗便寫下了這副聯墨贈予吳弱男。目前尚未見實物印證。但這與上述提到的《李大釗北京十年·交往篇》一書中所載“吳弱男”人物詞條中介紹的說法是一致的。

李大釗(1889-1927)，字守常，河北省樂亭縣人。青年時期東渡日本留學。曾任北京大學任圖書館主任，北京大學經濟、歷史等系教授，是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先驅和最早的馬克思主義者，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和社會活動家，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之一。當年和陳獨秀等創辦《每周評論》，積極領導了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后被反動的奉系軍閥張作霖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