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硬幣的浩瀚天地

謝素軍

一枚硬幣是微不足道的，尤其是在華爾街，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們絕不會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一枚硬幣，不是因為不愛錢，也不是因為愛面子，而是他們彎腰的時間所創造的價值，哪怕是再多的硬幣也難以衡量。

然而，當我以一枚硬幣為切入口來詢問希拉里：我們的國務卿，我們的前第一夫人，對于美國所面臨的金融危機，你想過什么？做過什么？又或者正準備做什么？我承認，自己是華爾街日報社最苛刻的一名記者，但正如業內的朋友所言，這是一個記者的責任，這些問題不僅是我要問的，更是處于低迷狀態的美國民眾迫切想解開的一個結。

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樣的問題會讓前第一夫人感到難堪，自己也很可能被保安拖出會議室。然而，我畢竟是低估了希拉里，這位叱咤風云的女人。

她侃侃而談，不是國際時事，也不是歷史沉浮，而是一臉陶醉地回憶一個小女生的青蔥歲月。我慶幸，自己能獨家享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史，盡管我當時并不明白希拉里為什么要講她的大學生活。

“馬薩諸塞州韋爾斯利大學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起點，”希拉里說，“不僅僅是政治學專業的學習，更重要的是我參與了許多社團，而我最喜歡的則是校務部———盡管很少有新生能夠參與。”

我也是從大學里走出來的，當然知道校務部意味著什么，讓學生參與包括財務在內的各項基金管理，簡直就是做夢。希拉里說：“我知道自己專業不符，也知道經驗不夠，所以只能抱著一腔熱情積極地參與他們的選拔，萬里挑一，我的確技不如人，然而，我卻并未放棄。”

我沒搞懂希拉里到底要說什么，可她卻繼續說道：“當面試的老師告訴我很遺憾時，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那一刻，我特別平靜，只是默默地站起來，把手中的一枚硬幣放在老師面前。”

看我露出驚詫的表情，希拉里燦爛一笑，說：“你的表情很像當初的面試官，當他問我為什么時，我誠懇地請求他，希望能在晚上給我一個電話，告訴我為什么會失敗。當然，我知道自己并未失敗。”

如果不是后來希拉里告訴我最后的答案，我想這次獨家采訪必定是一大敗筆，萬幸的是，這位聰明絕頂的國務卿，她坦然地告訴我，她最后對面試官說的一句話：我知道給我打電話并不是校務部的正常支出，所以我有責任先給您一枚硬幣。

我徹底感動了，或者是折服。而當初的那位面試老師也和我一樣，就因為這么一個細節，把剛剛大一的希拉里拉進了學校最重要的部門。希拉里說自己并未失敗，原因就在這里。

如果我的采訪僅限于此，那么，從專業的角度看，它并不完整，作為《華爾街日報》的記者，我當然沒有忘記自己到底要問什么。我用一枚硬幣來暗示美國經濟的不景氣，可希拉里卻輕描淡寫地把這枚硬幣拋向天空，亮出了它別樣的價值。

她說，她想過很多，不僅僅是美國經濟的發展，還有美國的社會、文化、軍事存在的種種挑戰與危機；她正在做的不僅包括國內經濟的復蘇，還包括南美、歐洲乃至非洲經濟的跨越，美國正在把硬幣拋向世界各地，而她認為，最重要的一枚應該贈送給太平洋彼岸的中國。未來要做的還有許多，但她強調，無論做什么，都不會讓美國民眾失望。

沒錯，不管那些硬幣是不是掌握在希拉里手里，有一點卻值得肯定，美國經濟正在跨越最艱難的一道鴻溝，曙光就在眼前，華爾街到處都在談論，中國已經連續五次大幅度提高匯率，這是一個好消息。所以，我不得不承認，希拉里手中的硬幣蘊含著一片浩瀚天地，它價值連城。

（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