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才女謝道韞

●左建軍

（412002湖南省株洲市南方中學）

謝道韞(349-409),魏晉時期著名才女。其父是安西將軍謝奕，叔父是名相謝安，哥哥是淝水之戰大敗苻堅的主將謝玄，赫赫謝家芝蘭寶樹，充溢庭階，出身名門、聰慧多才的道蘊，結婚嫁給了王凝之，做了書圣王羲之兒媳、王獻之嫂子。兩個顯赫世家，再結連理，真是：

謝氏門楣榮寶樹；

王公巨筆圣蘭亭。

有天大雪，謝安問子侄們：“白雪紛紛何所似？”侄兒謝朗說：“撒鹽空中差可擬。”道韞則說：“未若柳絮因風起。”道韞這一詠竟為傳誦，成為名句，“詠絮才”也就成為能詩善文女子的雅稱。

謝道韞擅書法、長詩文。《隋書》載詩兩卷，軼；《藝文類聚》存《登山》①、《擬嵇中散詠松》二詩；《全晉文》錄《論語贊》一文。

峨峨東岳高，

秀極沖青天。

巖中間虛宇，

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復匠，

云構發自然。

器象爾何物，

遂令我屢遷。

逝將宅斯宇，

可以盡天年。

讀這首《登山》詩可以領略其文才氣度。作者詠泰山，可謂大氣磅礴。一“沖”字，極寫泰山直刺云天氣勢，傳神而富于動感。次寫泰山的幽玄虛靜，文辭醇淡，契合當時好老莊、尚清談情趣，與老莊“虛靜恬淡”、“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幾分神似。面對莊嚴岱宗，才女產生了身世之慨，進而質問造物，飽含悲慨。但是，作者詩思并未停留，而是將嘆息化作希冀，讓生命融于曠遠，情思幽邃，洞穿時空。這種高遠博大境界，她《擬嵇中散詠松》②詩里也有體現。

謝詩多已遺軼，但從能讀到的兩詩來看，道韞詩才，的確讓人擊節贊嘆。

詠絮當年，嫻花映水初驚艷；

清心何處，山月當空雪照明。

尤其值得稱道的是謝道韞嫁到王家數十年，相夫教子，恪守婦道。而她丈夫王凝之也從江州刺史、左將軍升為會稽內史。偏偏此時，“孫恩之難”爆發。

孫恩，山東人，原為五斗米道士，看到民心騷動，便起兵謀反，從海島攻克上虞，破會稽。這時身為會稽內史（相當于太守）的王凝之不積極備戰，卻是求神拜佛，祈求保佑。結果孫軍長驅直入，王凝之及諸子均被殺害。而遭夫死子亡重創的謝道韞，招募隊伍，英勇殺敵，被俘后仍能舍身保護他人。其泰山崩于前而不驚的氣概令人欽敬，孫恩見此，不僅對她不加傷害，反而派人護其返鄉。

子也天真，夫也賢良，豈料飛來橫禍；

胸如海闊，人如壁立，從容笑看刀戈。

孫恩之亂平定后，太守劉柳特意造訪道蘊，見其風韻高邁，敘致清雅，退而嘆曰：“內史夫人風致高遠，詞理無滯，誠摯感人，一席談論，受惠無窮。”

值得一提的是，無親無故的謝道韞，處喪亂而不驚，居會稽而散淡，為傾慕前來的學子傳道授業，如紅燭似山泉，為人景仰。撰聯贊曰：

時見林泉飛白石；

還思柳絮散清芬。

注：①《登山》詩，又名《泰山吟》。②謝道韞《擬嵇中散詠松》詩：“遙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愿想游下憩，瞻彼萬仞條。騰躍未能升，頓足俟王喬。時哉不我與，大運所飄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