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故鄉(外一首)

◎楊 康

奔跑的故鄉(外一首)

◎楊 康

河流和飛鳥一起奔跑,莊稼和季節

一起奔跑。娃娃們和時間一起奔跑

跑著跑著,娃娃們就跑贏了時間

一步跨到中年。他們跑出故鄉,背起故鄉奔跑

他們背起故鄉的籍貫,姓氏和年齡奔跑

他們背起隱藏在方言里的欲望奔跑

奔跑在遠方,奔跑在別處,奔跑在車站和街頭

他們奔跑,我的故鄉就奔跑

父老鄉親也在奔跑,只是有的人

跑慢了一步,就被故鄉的黃土蒙住了臉

只是有的人跑慢了一步,就一生內疚

故鄉的花越來越多

故鄉有很多花。三月桃花四月蘭

五六月的牡丹枝頭艷。而菊花

總是最后離開,爬滿向陽的山坡

它們把太陽曬得金燦燦,低頭苦想

菊花想著,偏北的風就冷起來

冷得有些刺骨。所有花期已過

而山頭一隅的花還那么惹眼

那些塑料紙扎成的花,很多的花擠在一起

擠成一圈又一圈。它們擠著擠著,就擠成花圈

毛丫溝偏南的山坡,袁家灣西北山崗

以及唐家院子屋后。到處都是這樣的花

有的花是從山西煤礦坐火車趕回來的

有的從廣東工廠回來。還有更多的花再也回不來

最近新添的幾朵花大多死于疾病和孤獨

老人們沒事的時候,總喜歡來轉悠,來看花

他們一抬頭看見這些花,一低頭就陷入黃土

冬末春初,薄雪融化。有一些人離開

這個時候的故鄉,就孤零零地。只有那些

越來越多的花在風中偶爾弄出一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