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亮的詩

假 象

失而復得的鳥雀

逃不過天空

繾綣的蝴蝶

秋風一般

落在翻轉的葉子上

季節深處的眼睛

目睹了一整片

諱莫如深的屋頂

這樣的秩序：

兇猛的魚群像白云一樣

在空中游動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仿佛他們

從來都是潔白的

安全感

硬幣投入口袋

這樣使我擁有安全感

奧克士二樓，那里的座位是空白的

我們被當做硬幣的一部分

深埋在陰影中的面孔，分不清是

旁觀者還是參與者

我們被把玩的手勢相同：

我們一起喝酒，一起

靜靜坐著。

如今我們的目光有點生澀和不安

我們的硬幣，有了不同的面值

結賬時你要

付錢。而不是讓我

硬幣被摸出口袋

你的墻壁

獨自面對墻壁，一些人在背后議論

你的吟詩作對。多數人面對你變得局促不

安

你心中有更寬厚的墻壁。

我們都渴望從墻壁的背陰處，生長出一只

健全的手來

好用來抓取南去的季鳥，波濤拍打的堤

岸。

水花的瑣碎甚于一切，你一直在飲水。

一些人與你結伴而行，

他們甚至不懂得墻壁的意義。

每個人都緊盯著自己剝落的墻壁，

我們的命運殊途同歸。

你的虛構

你的秘密花園，手握的花朵。

一群雇工站立不動，

另一群雇工徐徐前進。

毫無緣由，嘴角

開始的戰栗，

天空陰郁即將落下大雨。

時間用來倒數，

臨刑的罪犯從不辯駁什么。

你開始承認自己經歷的事：

向上生長的植物，由你偷竊所得。

在心里虛構一種體制。模糊的界限

讓你稱而為王。

幡然悔悟時，一個巨大的籠子鎖住你。

月亮島普通的小路，安靜的夜。

貌似委屈的尋找，

植物扭曲的生長方式。

不再寫信因為它們一無是處。

放棄談話。

格格不入的語言使你拘謹

讀詩書

胡茬。核桃似的臉，時光

陷入你的肌膚。

我從未在你安然入睡

的表情里，參透生死。

這些年，我飽讀詩書。

學會在深夜的恐懼中，

探出眼睛。

我所學到的善良仁義，

未曾用來悲天憫人和

救世濟貧。

你的白發一寸寸

抵達我的痛處。

我將繼續走在沒有

你的路上。

致 妍

我們的談話，溫暖了

2010年的大雪。

黑夜的枝頭上，

你未謀面的臉孔，

棲息于此。

月光始終沒有走近我，

就如同你在蕪湖，我在

六安，從未撫摸過你。

從來只有深深的低語。

藍色是我的眼睛，我在

淠河的岸邊落草為寇。

從沒有這樣的打算：

當落日醉在我的杯盞中，

你會像街燈一樣，

忽然照亮我的心口。

木棉花又老了一歲，

我們在彼此的枯葉上，

等候時間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