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娃的遐想

文/王 輝

我的家鄉地處豫鄂邊陲，土地廣袤，一平如砥。豐腴的土地養育了祖祖輩輩樸實的人，他們樸實得就像那黑土地，土坷垃被翻了一茬又一茬，正如村里更換的一代代的人。他們在土坷垃里刨出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90年代的鄉下，交通閉塞，發展滯后，愚昧落后，見識外面大千世界的機會就很少。大家的日子都很貧窮，也沒有更大的貧富差距可言。擁有廣袤土地，靠土地刨出食物，解決溫飽問題在當時已算得上富裕了，也許物質生活的暫時富足和閉鎖的鄉村狀況鑄就了愚昧的思想。他們覺得自己擁有得天獨厚的土地資源，衣食無憂，自給自足，祖祖輩輩這樣也許就是上天最大的恩惠了。

村里的孩子沒上幾年學就輟學了，買上幾頭牛，幾只豬羊，忙時忙農活，閑時打豬草、做簡單野蠻的游戲、學粗俗的俚語，這些成為他們從童年到成年的快樂法寶，黑土地也成了他們揮灑的舞臺和一輩子的事業。

我的父親是一個思想比較豁達的人，讀過高中，在那知識匱乏的地方也算是個文化人了。他花錢給我買了羊。說：娃啊，好好放羊等羊長大下了崽賣錢，你就能上更多的學了。上學才是你的出路。你一定要走出這片原野，去尋找未來屬于你自己的路。只要你愿意繼續上學，我和你媽就是砸鍋賣鐵把骨頭搓成扣賣錢也要供你上。但是我當時并不知道我的未來是什么。

在懵懂的年少時期，覺得父母的話就是真理。天天放著羊，夏天躺在草地上看著蔚藍的天，幻想著羊兒長大賣錢上學，然后走出鄉村，光宗耀祖地回來，父母喜笑顏開的情景。動情處趴在草皮上看著羊吃草，然后聽它吃飽抬頭咩咩的叫聲。每當這時我總會對著羊兒說：你快快長大吧，你長大就能置換錢財，供我讀書上更多的學了。羊兒似乎也心領神會，總是低頭啃著綠綠的青草，快快育肥生崽。

父母的愛給了我無盡的信念，放羊娃的遐想給了我無盡的動力。晚上總是趴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書寫作業，刻苦學習。從懵懂無知到讀完高中，上完大學。

如今我已走出農村，步入城市。父母也年邁了，生活也好起來了，當初他們的教導和期望也實現了，放羊娃當初的遐想也美夢成真了。每當回到過去那個熟悉的地方已物是人非。但小時候穿著破爛的衣服，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天，羊兒陪伴在放羊娃身邊的情景仍舊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