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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吐不快

2011-08-15 00:48:35肖世慶
滿族文學 2011年6期

肖世慶

有一句話,憋在梁燕嗓子眼兒,憋了好長時間,她總想說出來,卻一直沒說,因為郭大明不讓她說,她也不能說。說了,許多事情就會變得很難辦。這句話如一口咽不下去的干巴饅頭,噎在梁燕的喉嚨當間,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嚴重時像吃了令人作嘔的不潔之物,想當眾嘔吐。梁燕稱為“真不是人受的滋味兒”。但,不是人受的,梁燕也受了,并且一直受著。從她來到大明公司的第一天,這種感覺就開始了。

那天,梁燕是一個人扛行李來公司報到的。報完到,“郭總”郭大明就讓工人把她的行李搬到下屋,和做飯的盧姐住一起。這梁燕沒意見。公司小,條件差,一切只能因陋就簡。郭大明也和員工們住在一起,八個人一屋,上下鋪,進他們屋就有一股沖鼻子的臭腳丫子味兒。但這不是梁燕想吐的原因。在家時,郭大明就不愛洗腳。從她眼皮下跑到五百里外的大明公司,山高皇帝遠,郭大明自然就自我解放,不能指望他天天洗腳。在郭總的帶領下,屋里那七個人大概也樂得甩了鞋窠就上床睡覺。故而,這屋里的味兒八倍于她家里的味兒。安頓好自己的住處,梁艷推開他們的屋門,差點被熏個跟頭。

都安置好了?郭大明站在一伙打撲克的圈外,扭頭和她打聲招呼。

嗯。梁燕應道,一邊頻頻在鼻子尖扇巴掌。

郭大明打完招呼就不理她了,站在撲克圈外繼續觀陣。過一會兒,發現梁燕還在門口站著,才又問:你還有事嗎?

有事。梁燕恨得牙根癢,卻故意淡淡道,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么?郭大明口氣不耐煩。不是已經和你談完了嗎?

我還想再談談!梁燕跺鞋跟,咔一聲脆響,把她自己嚇一跳。仿佛平地一聲雷,打撲克的都停止抓牌,四張貼了紙條的臉一致轉向門口。

玩你們的!郭大明喝令他們接著打,對梁燕說,走,到院里去。

離開門口時,撲克圈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咻兒——

我成什么人了?咹?梁燕按捺不住,沒走到院子就開火了。

大明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兼會計呀。郭大明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怎么了?

他們——梁燕指著身后的屋子,知道我是誰嗎?

當然知道。郭大明兩手一攤,很瀟灑地。這毫無疑問。

我是誰?

梁主任,梁會計。

還有呢?

沒有了。

大明!梁燕在院子當央站定,辭懇意切地,我是誰,你應該對內部人說清楚。我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在這兒跟你混呀。

怎么不明不白?你是大明公司正式聘用的員工,剛剛簽的合同。郭大明從懷里掏出一張合同紙,指頭在上面彈一下。這是明的。暗的,在家時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

那是啥主意呀。梁燕擰擰身子,發嗲道,人家是明媒正娶的老板娘,到了這兒就任嘛不是了?

你是嘛都行,就不能是老板娘!郭大明決然道。并且說,一旦知道你是老板娘,大明公司夫妻店的身份便將暴露無遺。

我不暴露,它也是夫妻店。梁燕麻搭著臉,幽怨無限地瞟郭大明。

那當然。大明公司肯定是咱夫妻的店。不過——瞅瞅左右無人,郭大明攬起梁燕的纖腰,邊向院外走邊和她咬耳朵。此乃公司核心機密,只有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梁燕耳朵癢癢的,指尖兒上下一劃,嘻嘻笑道。

女人好哄。和在家時一樣,郭大明二三句話,如此這般,梁燕就沒了立場,與他沆瀣一氣了。不僅全盤接受了他的餿主意,還默許了他先辦事,后吃飯。

事是在鎮上一家小旅店辦的。這山城小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旅店也有鐘點屋服務,而且價格不菲,一小時二十五元錢,還不講價。店主儼然一副姜太公釣魚的面孔。愛住不住。你們野鴛鴦找地方辦事還在乎這幾個錢?

問題是,他們并非野鴛鴦,是正兒八經的家鴛鴦啊。孰知,一旦家鴛鴦不幸被逼成了野鴛鴦,辦起事來竟比野鴛鴦還瘋狂。

能不瘋狂嗎?他們二個多月沒在一起了。加之時間緊迫,又是花錢租的鐘點屋,便有種不玩命消費、不吃干榨盡就不劃算的吃虧感。

于是就玩命消費。于是就吃干榨盡。

一小時后,他們交了鑰匙牌走出小旅店,兩個人的腳步都有些飄。

郭大明抹一把臉上的汗,小聲道:是電影《高山下的花環》里的話吧,旱就旱個死,澇就澇個死?

梁燕也心有余悸:我怎么覺著咱倆像搞破鞋似的?

正暈頭暈腦沿街尋著飯館,身后傳來幾聲車喇叭。一輛米黃色的別克越過他們,停下。從副駕駛門跳下來一個人,離老遠就伸出巴掌嚷:是郭總吧?上來上來!不容分說,拉住郭大明就往車里拖。

別別,馮書記。郭大明一邊掙脫,一邊指著梁燕,我這還有——

看見了,看見了。那人會意地拍打他肩膀,朝梁燕擠擠眼睛,說,沒有她我還不停車呢。是不是?

這位是——?梁燕問郭大明。

上車上車!女士也上車。豈料,那人連她也一遭往車里弄。

像遭了劫持,兩人被塞進別克車后座,只差沒蒙他們眼睛,沒堵嘴巴,所以郭大明還能說話。

郭大明指著“劫匪”:翟家村馮書記。人稱“馮百萬”,公司租的房子,就是他家的。

那可不是租。“劫匪”掏出手機,邊按號碼鍵邊說。是入股。不是說好了有我一股嗎?啊,掙了錢就想把我蹬了?喂,你那兒還有包房嗎?……給我留一間……對,馬上就到……四位。

行啊。郭大明嘻嘻哈哈,歡迎馮書記加盟鄙公司。說著把手伸過去。

“劫匪”回頭瞥瞥郭大明的手,問:什么意思?

既是入股,就把房租退給我們。郭大明說。手擎在那兒。上打租的房錢十萬元。

沒問題?!敖俜恕边鐑憾紱]打,說,不過沒現錢。你看這輛車值不值十萬?

干什么?郭大明手縮回來。

你們公司不是想進一臺車嗎?“劫匪”說,這臺別克的檔次也不低,拿得出手。你如果相中了,吃完飯,就把車開走。咱倆兩抵了。

書記的車,我也敢開?嘴上這么說,郭大明還是環顧一圈車內的配置。

別看了,這車沒毛病。我花二十六萬買的新車,才跑了不到八萬公里。

跑八萬還少???該大修了。再說,排量也大了點,2.8升,屬超標車。

嘁,你又不是領導干部,管那些干啥?坐著排場、舒服就得了唄!大公司老總,出去辦事得有臺好車。

梁燕碾郭大明一腳,小聲說:買也不買二手車。還是油老虎,你養得起呀?

你,他都養得起,還養不起一臺車?“劫匪”聽見了,晃著后腦勺說。這么漂亮的別克,再配上這么漂亮的女秘書,郭總,你好福氣、好風光??!

馮書記別誤會。郭大明忙解釋,我忘介紹了,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會計小梁,兼辦公室——

別兼了?!敖俜恕笔忠粨],打斷說,你也別解釋。我什么不明白?哈哈……郭總,咱豁嘴兒吃肥肉,肥(誰)也別說肥(誰)吧。喲,到地方了。下車,吃飯!

那句話就是這時涌上來的,來勢兇猛,噴薄欲出,像一股洶涌的地火、一粒頂膛的子彈,梁燕費好大勁才把它壓住,沒讓子彈射出。也是由于一個意外情況,分散了注意力——下車時梁燕才發覺,開車的竟是個女“劫匪”!

俺媳婦?!敖俜恕钡囊姵鋈艘饬?。你得叫她嫂子。

嫂——子!梁燕詫異地掃郭大明一眼。后者轉轉眼珠,未置可否。

“劫匪”胡子拉碴,滿臉核桃紋,怎么看都是個半截老頭。女“劫匪”年齡卻與梁燕相仿,風姿綽約,只是體態略顯豐滿,是那種很瓷實的鄉下美女。從她收油、剎閘、拔車鑰匙一連串動作看,開車已有年頭了。

叫啥嫂子?俺倆般大般,你就叫俺亞賢吧。女“劫匪”將車鑰匙在指尖熟練地甩著,先他們一步進了酒店。

酒店的名字很別致,“野糜子酒家”。

菜上齊了,才知道“野糜子酒家”有出處。八個菜,四個與“野糜子”有關:“野糜子蘸醬”、“野糜子燉雞”、“野糜子窩頭”、“野糜子湯”。

干什么,讓俺們憶苦思甜哪?“劫匪”掃一眼席面,臉上掛不住。

俺妹兒剛來,尋思讓她吃個稀罕。咋了?亞賢“嫂子”笑嘻嘻反問。

吃稀罕,弄一個就夠了?!敖俜恕闭f,弄一桌子野菜,喂豬???

好吃,好吃!純綠色食品。梁燕卷一團子野菜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嚼。

妹子愛吃嘛。亞賢搛起一個窩頭,放進梁燕餐碟,說,野糜子窩頭更好吃,有股清香味。

一會工夫,梁燕的碟子、碗、嘴里全是野糜子了。她斷定女“劫匪”想用野菜撐死她。

幸好,酒過三巡后,包房外晃進來一個酒人兒。

酒人兒端杯啤酒,倚著門框,說,聽聲兒,像我亞、亞賢妹、妹子。還真、真是!

喲,左總!桌上的男女“劫匪”同時站起來,女的還迎出包房,攙住酒人兒胳膊,扶他在空位上坐了。郭大明沒站,梁燕便也沒站。

左總,一個人喝呢?“劫匪”問酒人兒。

沒,我們一、一桌子人呢。我過來敬、敬杯酒……酒人兒大著舌頭。咦?這、這位小、小姐是誰?

大明公司辦公室梁、梁主任。“劫匪”也大著舌頭,新官上任,我得盡地主之誼,給梁小姐接、接風。”

應、應該!酒人兒拍拍“劫匪”肩膀,吩咐女“劫匪”,妹子,明、明天你替我安排一、一桌。我、我也給梁、梁主任接、接風。咱不、不拉過。

讓我安排?女“劫匪”掃“劫匪”一眼,說:那明天我還點野糜子啊。

不點這破、破玩意。酒人兒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點幾個上、上檔次的硬、硬菜。沒看郭總不、不理我嗎?你點野、野糜子,他更、更不理我了。

亞賢姐,一定要點野糜子。我就愛吃野糜子。梁燕不客氣,也是在叫號,沒有這個菜,左總,恕本主任不出席!

有、有性格。酒人兒左總瞪著紅眼珠,道,郭總,從、從哪兒請、請來的美女主任?這么打、打人兒?

我妹兒還兼著公司會計,女“劫匪”補充道,是吧郭總?當你一半的家呢!

郭大明還是沒吭聲,只把梁燕碟子里的野菜窩頭拿到他碗里。

跟你說話呢,大明!女“劫匪”不依了,不就差你們一百多萬塊貨款嘛?不搭理左總,連我也不理了?

不搭理,拉、拉倒。左總抓起一撮野糜子,扔嘴里嚼著。上趕子不是買賣。說著,搖搖晃晃要站起來。

左總,你不是來敬亞賢姐酒嗎?梁燕提醒他,酒還沒敬呢!

對,對……左總便又坐下,沖梁燕豎大拇指,到底是辦公室主、主任,慮、慮事周全。

啥周全呀,女“劫匪”嚷,她是想灌我。

我可沒那么陰險??偹阏业搅藱C會,梁燕轉守為攻。亞賢姐,你怕喝多,不是還有馮書記嗎?

“劫匪”大笑,道:郭總,這個辦公室主任夠、夠手,不糠。

自始至終,郭大明都沒怎么開口,尤其和左總,更是一句話沒有。梁燕“美女員工”的表演卻十分到位,惟妙惟肖,她幾乎已經完全融入角色。

女“劫匪”和左總干過一杯白酒,連辣帶嗆,頗為不甘,咳著提議“郭總”和新到的“美女員工”喝交杯酒。顯然是想報復。梁燕不肯就范,堅稱自己和“郭總”還沒到那個份上,不能和郭大明交杯。酒桌上的事就是這樣,不能太痛快,也不能太不痛快。太痛快了,所有的酒令一呼百應,酒便喝得如同白開水,寡淡無味。必須有爭議,有反對派,有攪局者,才能喝出情緒,喝出氣氛。

你還要到啥份上?當一半家不錯了。女“劫匪”說她,俺連老馮一半家都沒當上呢,俺找誰說理?

嫂子,你是馮書記的內當家呀,怎能和我比?梁燕回敬道。

啥內當家?女“劫匪”淡然一笑,帶了幾分酒意,就那么回事吧……

別、別開小會,左總打斷她們。交杯酒還、還得喝。既然梁、梁主任沒到份、份上,亞賢妹子,你就和馮、馮書記交一杯,帶、帶個頭。

老夫老妻的,交啥杯?要交,我們回、回家交去。是不是,媳、媳婦?“劫匪”壞笑道。

呸。女“劫匪”唾他一口,卻端酒杯轉到郭大明面前,大明,俺妹兒和你沒到份上,嫂子看你舍家撇業,一年也看不見老婆孩兒,嫂子心疼,嫂子陪你喝一個!

噢!左總手舞足蹈。

“劫匪”卻也不反對,只自嘲道,照這么喝,我他媽快成武、武大郎了!

梁燕一陣后悔。不如就和“郭總”交杯了。自己一不痛快,讓女“劫匪”鉆了空子。當面看著郭大明與別的女人交杯,她殺人的心都有,卻還得強顏歡笑,跟他們一起起哄。真不是人受的滋味!

兵臨城下,郭大明非但不設法退兵,連抵抗都不抵抗就繳械了。他把胳膊與女“劫匪”的胖胳膊勾上,學《紅燈記》的李玉和:謝、謝、嫂子!“咕咚”將酒灌下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梁燕想也不想就站起來,舉杯邀近旁的“劫匪”,馮書記,人家叔嫂都交杯了,咱哥倆也意思一個吧?

好!爽、爽快!左總樂不可支,酒就得這、這么喝!

書記畢竟是書記,“劫匪”沒像“郭總”那樣下三濫,雖然也站起來,卻道:使不得,使不得!梁、梁會計,你和誰喝都行,就、就是不能和我喝。

此話怎講?梁燕一笑,輕蔑地一瞥郭大明。

下車時不是論過了?照理說,我、我是大伯子,你是兄弟媳婦。“劫匪”很江湖地一拱手,弟妹,咱鬧是鬧,得有分寸,不、不能交杯。

“劫匪”亦有道,令人感慨。只是,梁燕酒杯端起來了,就放不下去。

我看這樣,“劫匪”接下說,弟妹,給我個面子。這、這杯酒,你就和老左喝,你們也別論了,行、行不行?

不行,堅決不行!不知是交杯酒灌的,還是被梁燕氣的,“郭總”的臉青得像城墻磚。梁-——梁會計,你敢和他喝,我、我明天就辭退你!

干嗎?左總不忿了,拍桌子說,梁、梁會計,別怕他。大明公司辭了你,我接著。到我們公司,給、給你個副、副總干!

左哥,可不許挖墻角啊。女“劫匪”唯恐天下不亂。

左總,有您這句話,我就沒后顧之憂了。梁燕從容不迫,道,郭總無論怎么反對,交杯酒咱倆一定得喝。

有、有種。“左哥”又豎大拇哥,不、不愧為女、女中豪杰!

但我有一個條件。

但、但說無妨。

我初來大明公司,寸功未立,和你喝交杯酒,明天就要被郭總炒魷魚。被炒之前,我想露一手,給大明公司留個念想。

對,讓他們有、有眼不識金、金鑲玉!

左總,你得助我一臂之力。

沒說的。我兩、兩肋插刀!

咱公司和大明是不是還有筆賬?

差他們一百多萬塊錢兒貨款。

啥時還?

你、你說!

這杯酒喝完怎么樣?

君、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干!

在郭大明火生生、酸溜溜的目光里,梁燕挽起左總胳膊,“咕咚”一口,把交杯酒干了。

日子在真假莫辨、似是而非的鬧劇中一天天過去,憋在梁燕嗓子里的那句話,不僅沒被時間、酒肉和野糜子消解、融化,反而歷久彌新,日漸滋長,在聲道里扎了根,時時都在膨脹生命力。

郭大明卻對他們的“情人”關系十分滿意,他和“美女員工”在生意場上配合默契,夫唱婦隨,屢試不爽,斬獲頗豐。

左輝建筑工程公司的一百萬欠款是第一筆收獲。郭大明說,這筆款,老左壓了他半年多,憋得大明公司的流動資金捉襟見肘,屢屢告急。梁燕當然心知肚明,大明公司的注冊資金號稱一百萬,實際五十萬不到。這五十萬還是他們夫妻東挪西借,從親戚朋友那里拆騰來的。最后還差十六萬,郭大明一咬牙,把房子抵押給銀行,辦了一筆十五萬元的抵押貸款。他們夫妻實際上已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寶全押在大明公司的產品上了。

郭大明之所以孤注一擲,看中的就是這個產品。產品的名字聽起來臭,賣起來香——YHZ——03型化糞池。產品的專利是郭大明老叔的。大明的老叔開了一家混凝土構件廠,主營這種化糞池,挺賺錢。老叔見大明兩口子雙雙下崗,日子眼看要過不下去,便讓侄兒到構件廠幫自己打理生意。郭大明和梁燕商量,覺得親戚還是遠來香,給老叔打工,終非長久之計,還是要自己闖蕩天下。老叔一咬牙就把化糞池專利的使用權、生產技術,包括一套模具,都無償交給他。條件只有一個,你離我公司遠點,別在我的產品銷售半徑內建廠!

大明公司離老叔的構件公司果然夠遠,足足五百里開外,在長白山余脈的一個小鎮上。地理位置偏遠,戰略位置卻重要。這里扼溪水市和陽平市的交通要沖,距離“省城經濟圈”這兩個腹地城市的車程均不到一個小時。兩個城市僅棚戶區改造的資金投入就達二十多個億,大明公司只要分得一丁點殘湯剩羹,就能賺個缽滿缶盈。公司開業后,勢頭還好。因為租用了當地村支書的房子,在地方勢力的支持下,郭大明的頭三腳踢得不錯。公司運行才三個月,已經見了回頭錢。只是,郭大明一個人在這里匹馬單槍,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特別叫人放心不下的是,公司的財務管理,一直沒找著合適人?!敖俜恕瘪T支書想讓他的大隊會計兼,說給不給開錢都行。被郭大明婉言謝絕。想得挺美。郭大明私下說,你的會計兼我的會計,房子是你的,財務是你的,我他媽還剩啥了?

梁燕也認為得找個好人兒幫助“郭總”理財,但找來找去,沒找著合適的。郭大明急等著用人,便饑不擇食,說實在找不著就你去吧。我去?梁燕沒想到“郭總”會點她的將。她下崗前在廠子是成本會計,到大明這種小公司管一收一支的小賬,屬大材小用。殺雞焉用牛刀?這是其一。其二,這與梁燕的性格不符。梁燕是個喜歡痛快,喜歡直來直去的敞亮女人。她評價自己:盡管長相不十分靚麗,但內心里沒有陰暗角落。對自己的丈夫充分信任。即然郭大明要出去闖碼頭,像《沙家浜》里的阿慶“不混出個樣來不回來”,就應該讓他放開手腳出去闖,當老婆的別像尾巴,總在屁股后跟著。再說,距離產生美。兩口子一天到晚總膩在一起,易引發審美疲勞。想到要整天24小時與丈夫耳鬢廝磨朝夕相處,在小山溝同吃同住同勞動,梁燕先自就膩了。

但郭大明說,你去是去,可不能讓那兒的人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梁燕起初沒明白他的意圖,傻呵呵道,我是梁燕啊。

對,你就是梁燕!郭大明斬釘截鐵地,別的,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梁燕犯糊涂。

你不是我老婆,也不是小豹他媽?!靶”笔撬麄z的兒子。

那我成啥了?梁燕還是不大明白。你不是要和我變相離婚吧?

離什么婚?咱倆從來就沒結婚!郭大明想當然地說,你不過是我聘來的一個漂亮的辦公室主任兼美女會計——明白了?

不嘛!梁燕像一條終于明白過來的魚,一頭鉆進郭大明懷里,撲騰著。咱倆好端端的美滿夫妻,為了辦個小破公司,就棒打鴛鴦兩分開了?

正因為咱們的公司小且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郭大明低頭嗅著她噴香的黑發,愁腸百結。燕子,如果我們是一家有規模的公司,財大氣粗,我當老總,你管財務,哪怕公司只賣大頭針,也不會有人嫌咱公司小??墒?,眼下大明公司的規模,我當老板,我老婆管賬,連個會計都雇不起,肯定沒什么實力,誰還和咱簽合同?沒有合同就賣不出貨,賣不出貨就掙不著錢,掙不著錢就還不上貸款,還不上貸款咱家房子就要給銀行收走,房子收走咱倆就得唱《拉茲之歌》了。

說著,郭大明就唱:阿巴拉古阿巴拉古……梁燕也跟著唱,唱著唱著,覺得有水珠滴在她脖頸上,便伸手摸郭大明臉,她摸了一手的淚水。

梁燕趕緊往郭大明的懷里拱了拱,拖了哭腔問:大明,那我什么時候上班?

……

在生意場,“美女員工”果然比老婆有優勢,比老婆游刃有余。老婆就不好當著老公面和別的男人喝交杯酒,“美女員工”喝就喝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雖然“郭總”事后警告了她,說下不為例,以后不許這樣了啊!但一百萬的欠款畢竟讓交杯酒喝回來了,她功大于過呀。

當然,之后梁燕去左輝建筑公司催賬,也是費了一番口舌。醒過酒的老左比喝交杯酒時的老左難對付多了。

雙方一見面,老左就先發制人,拍著雙手做熱烈歡迎狀:梁總,來報到了?要不要先去看看你的辦公室?

梁燕以為他開玩笑,正色說,左總,我來取一百萬欠款。您賬面若寬綽,最好一次都給我們劃過去。

老左卻說,還款的事先放放。不就一百來萬嗎?黃不了。你到我們公司任職的事,啥時候兌現?

左哥,酒桌上的話,您還當真了?梁燕陪笑說。

咦,不是說好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老左圖窮匕首見,拍拍老板臺上的一張票據,說,實不相瞞,一百萬的轉賬支票我讓會計開好了??墒悄愕眠^來任職?。?/p>

梁燕怔住了。

她面臨的局面是,要么,取走一百萬欠款,卻要兌現酒桌上的戲言,到老左的公司任職;要么,大家酒桌上說的是屁話,都不算數,一百萬的欠款仍將遙遙無期地拖下去。姓左的實際是賴賬,卻想以她賴賬為借口。夠毒的啊!

左哥,貴公司人才濟濟,藏龍臥虎。梁燕避開鋒芒,周旋著,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會計,豈敢當此重任?怕有負左總的厚愛。

梁主任,憑你昨天酒桌上的表現和今天這一番談吐,我就認為我沒看錯人。老左窮追不舍,道,我是求賢若渴,鄙公司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左哥,我一不懂建筑,二不會公關,當會計也馬馬虎虎,到你這里不是白吃飯嗎?梁燕把自己貶個任嘛不是,還覺不夠勁。又說,再者,我從大明公司跳槽到你這兒,你不怕我身在曹營心在漢呀?

你是郭大明的特洛伊木馬,我也不在乎。說著,老左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將老板臺上的匯票推到梁燕面前,說,你收好,一百萬貨款,分文不差。我說話算話,希望你也恪守諾言?;卮竺鞴景堰@一百萬的發票開了,帶發票過來上班!

賬要回來了,人卻成了未知數。沒想到酒桌上的一番戲言,竟是一柄雙刃劍。沒辦法,梁燕只好揣匯票回來,讓“郭總”出面擺平。

這個老左,什么意思呢?郭大明百思不得其解,隨手抓起手機,要給老左掛電話。

梁燕心煩意亂,說,干脆把咱倆的關系對老左挑明算了。省得我一會像地下黨,一會像“小蜜”,人不人鬼不鬼的,啥時候是頭?其實,在左輝公司老左和她叫板時,話已經涌上了梁燕喉嚨,被她像吞酸水似的強吞回去了。

不能說,萬萬不能說。“郭總”邊按號碼鍵邊說。一旦說了,既沒了大明的今天,也沒了大明的明天。

可我怎么辦呀?梁燕急得要哭。

你先到銀行把匯票存上。郭大明說,我和老左溝通一下再說。

從銀行回來,“郭總”和左總已經溝通完畢。最后是這么定的:梁燕借調到左輝建筑工程公司,協助老左跑陽平市棚戶區改造的廉租房建設項目。條件是,左輝公司無論拿到多少樓盤,所有住宅樓的化糞池均由大明公司提供。

我初步算了一下,“郭總”用碳素筆在一張打印紙上勾勾劃劃。你們如果能拿下一萬平米,大明公司目前的庫存全吃進去也不夠,還要加班生產……這一來,年底咱不唱《拉茲之歌》了,要唱《豐收歌》!麥浪滾滾閃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豐收的喜訊——

要是一平米也拿不來呢?梁燕反問,你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會?郭大明胸有成竹。老左是個大公司,在這一帶建筑市場很有實力,一般的包工隊競爭不過,他想拿的樓盤,基本是十拿九穩。

那還要我去干什么?梁燕哼了一聲,多此一舉!

這就怪你了。郭大明不無醋意地,你和他喝哪門子交杯酒?

誰讓你和女“劫匪”喝!梁燕恨恨地。

那不是她要喝的嗎?郭大明辯解,我怎么好訕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我也是逢場作戲。梁燕回敬。

結果人家假戲真做了!郭大明瞪起眼睛要發威,想了想,卻軟下來說,好在是借調,樓盤拿下來,你就回來。

像回事似的,還借調?虧你們想得出。梁燕賭氣說,民營企業哪來的借調?再說,借調借調,先借后調,我早晚還是肉包子打狗!我不去!

說心里話,我也不想讓你去。郭大明說,老左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你此一去如虎口探食,我能不擔心嗎?

那你還讓我去?梁燕氣惱地嘟噥。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郭大明又說,老左是做大買賣的,咱得跟在他后面狐假虎威呀。他若真談下來一萬米樓盤,燕子,這一年下來,咱倆下半輩子都夠用了!

為了這一萬米樓盤,你就忍心讓老婆入虎穴?梁燕心理還是不平衡,要去也行,但你得陪著我去!

什么?郭大明哭笑不得。老左要的是你,我去干什么?

你不去,我就不去。梁燕一頭鉆到郭大明懷里,使出了殺手锏。硬逼我去,我就把實情說了。急了,我可啥事都干得出來!

逼得郭大明沒招,咬咬牙,說:行。不過,不到生死關頭你不能說。究竟什么時候說,你見機行事!

到了左輝公司,梁燕才明白老左為什么以一百萬欠款為誘餌,賺她到公司任副總。

上班一周后,一天梁燕正在起草給陽平市建委的一份報告,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進來的是女“劫匪”。女“劫匪”還是用指尖掄車鑰匙,一邊說,喲,梁總真過來上班了?夠麻溜的。梁燕趕忙起身,讓座,沏茶,一口一個亞賢嫂子。亞賢嫂子卻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說,老左整的啥事?這邊讓我給你安排接風宴,那邊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活拉拉地把你從大明撬過來了。妹子你也是,大明的炕頭還沒睡熱乎呢,又和老左假戲真做了。到底是城里人呀,比俺農村人活泛,走一家進一家,連哏兒都不打。真是走進新時代啦!

梁燕也不是好惹的,遇到罵糊涂街的,知道必須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只是,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亞賢嫂子在“野糜子酒家”同“左哥”的熱絡勁兒,梁燕加盟左輝公司助“左哥”一臂之力,她應該高興才是,何以像打翻了醋壇子,連吃瓜帶打皮地給妹子話兒聽?

嫂子,您的意思是,我的接風宴您吃不成了?梁燕避實就虛,但綿里藏針。那好辦呀。讓左總為我舉辦一次名正言順的歡迎宴會,還讓您安排不就結了?

女“劫匪”眨巴眨巴眼睛,沒頭沒腦地:跟你說不明白,我找老左去!說完,一扭屁股走了。

過了大約半小時,老左來到梁燕辦公室,問:野糜子剛才來你這兒了?

野糜子?梁燕一怔,旋即笑起來,說來了來了。她咋的了,和我勁兒勁兒的?

老左說,你不知道,這里有背景。馮書記在左輝公司有份干股。沒辦法,公司剛成立時,像大明一樣,初來乍到惹不起這些地頭蛇,只能認了。后來,我的公司發展起來了,老馮的胃口也越來越大,想在干股的基礎上再增加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一直拖著,老馮大概覺出來沒指望了,就提出讓亞賢到我這里當個名義上的副總,還說給不給開錢都行。

梁燕樂了,說,老馮就這一句詞兒!

對大明也說過這話?老左問。

梁燕便說,聽郭總講,我沒來之前,馮書記想讓大隊會計兼大明的會計,也說給不給開錢都行。

那不扯嗎?老左脫口道,租他的房子,用他的會計,大明不成他家的了?

派會計多少還含蓄點兒。梁燕體諒道,硬把自己的媳婦往別人的公司里塞,簡直就是明火執仗了。

什么他媽媳婦!不料,老左罵起來,忿忿道,街上誰不知道他倆的事!

馮書記和亞賢——梁燕詫異——不是一家子?

不是一家子,勝似一家子。老左鼻子一哼,老馮有老婆。亞賢原先是村婦女主任,和老馮扯上以后,老馮老婆氣中風了,癱炕上成了植物人。如今,亞賢當著老馮一半的家,算是準夫人吧。老馮老婆有口氣,她就扶不了正,老馮的兒女不答應。

怪不得……梁燕想起在“野糜子酒家”,女“劫匪”說過“就那么回事吧”。果然事出有因。真相大白,她卻莫名地感覺到一陣悲哀,為野糜子,也為自己。主要是為自己。天下有這樣的事嗎?不是兩口子的,明目張膽以夫妻身份出現。而明明是合法夫妻,現時卻要藏著掖著,裝作路人。

野糜子不好惹,沾邊就賴。老左沒注意梁燕神情有變,只顧說,靠上了馮書記更是如虎添翼。這不,我們公司用你沒用她,打上門來了,非要和我說道說道。

惹不起躲得起。梁燕抑制著情緒,就坡下驢道,你把我辭了吧——

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鳩占雀巢。老左說,一個地頭蛇,加一條美女蛇,我他媽非被他們纏死不可。想了想又說,明白我為什么聘你了吧?

梁燕沒心聽他解釋,腦子亂得很,只說,馮書記不能善罷甘休的。我還是走吧,給野糜子騰地方。說著,動手收拾桌上的東西。

你走我也不用她。要用早就用了。老左左擋右擋,說。你穩當當干你的,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你有什么辦法?梁燕停下手。不平歸不平,她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眼下似乎還沒到生死關頭。

回頭我讓郭大明把野糜子安排在他們公司,野糜子肯定樂不得的。老左冷笑。我看他倆的交杯酒喝得有點那個意思,早晚是那么回事,做個順水人情得了。嘻嘻……

決心就是這一刻下定的。梁燕不再說啥,又開始收拾東西。老左按住她的手,熱嗤嗤說:你還沒明白嗎?我看好你這個人了,咱倆在一塊干——

你放尊重點!梁燕抖開他的手,那句話終于脫口而出了。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老左瞇起眼睛,一頭霧水。

我是郭大明的老婆,大明公司的內當家。又補一句:小豹他媽!

小豹?老左還是愣神。

我兒子!

說完,梁燕將東西劃拉進提兜,把門鑰匙扔桌上,款款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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