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星 楊興禮 孫鈺霞 經海濤
(西南大學地理科學學院,重慶 400715)
重慶市“十一五”期間社會經濟發展的問題探討
武 星 楊興禮 孫鈺霞 經海濤
(西南大學地理科學學院,重慶 400715)
“十一五”期間,重慶市以年均14.9%的經濟增長率,在2010年底突破了人均GDP4 000美元的大關。參照發達國家經濟建設經驗,這既可能是經濟高速發展的“黃金期”,也可能是結構調整和各種矛盾的“凸顯期”。因此這一步的成功與否,就成為了能否順利完成重慶市“十二五”規劃,率先在西部地區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宏偉藍圖的關鍵。
重慶市;人均GDP 4 000美元;十一五
初步核算,重慶市2010年全年實現地區生產總值7 894.24億元,比上年增長17.1%。黃奇帆市長在重慶市第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上說:“目前,重慶市人均GDP邁上了4 000美元的新臺階,趕上了全國平均水平,為率先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奠定了決定性的基礎。”
根據重慶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今后五年重慶市地區生產總值在2010年基礎上翻一番,達到15 000億元。屆時,重慶市人均GDP也將從4 000美元提高到8 000美元左右。這將是一個重大的階段性跳躍,它標志著重慶市將達到中等偏上收入國家人均GDP水平(按世界銀行公布的數據,2008年最新收入分組標準:3 856~11 905美元之間為中等偏上收入國家)。也就是說,“十二五”期間是重慶市由中等偏上收入的低端向高端邁進的關鍵時期。
由于我國經濟發展落后于發達國家,不曾有這一特殊階段的成熟理論,因此要借鑒國外同階段的發展經驗以供參考。本文經過篩選,最終選取美國、韓國和拉美作為參照。美國的城市發展進程受到外來偶然或不確定因素干擾較少,因此該階段發展特征明顯,便于從中尋找規律性認識;韓國在經濟發展方面存在短時間內高速增長的特征,且人多地少的情況與重慶市頗為相似;拉美是人均GDP 3 000~5 000美元階段轉型失敗的典型代表,可以為重慶市經濟社會發展提供反面教材。[1]
按當年價格計算,20世紀60年代美國人均GDP處于3 000~5 000美元,是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鼎盛時期,但因原有社會制度無法滿足人們追求較高生活質量的需求,導致社會問題重重。聯邦政府開始代替州政府成為社會事業發展的主導,加大對地方尤其是貧困地區公共基礎服務設施的投入,發揮社會事業的逆向調節作用,通過增加公共服務崗位解決結構性失業問題。增加教育立法,大量撥款援助教育和技能培訓,同時,教育產業理論興起,高等教育產業化和事業化共同發展。擴大社會福利的范圍和對象,有限度的建立社會保險項目,提高福利制度運行效率。文化、旅游等社會服務產業迅速發展,通過鼓勵兼并重組實現大規模經營,社會服務產業的經濟價值在一些城市振興中得到充分顯示。這些政策的實施,較大程度的緩解了社會利益群體之間的矛盾,促進了經濟社會協調發展。
韓國1988年人均GDP達到4 000美元,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后,中產階級增加且市民意識興起,成為韓國社會變遷的主要推動力量。政府加強就業、教育培訓、衛生保健等公共服務體系和基礎設施建設,努力促進初次分配的公平。進行合理的城鄉和區域社會發展規劃,較早的關注農村發展,推動區域協調發展,加大對低收入階層的轉移支付,使貧富差距過大現象得到有效遏制。韓國政府從注重經濟發展轉變為經濟社會綜合發展,充分證明了政府在維護社會公平和公共服務領域的重要作用,為20世紀90年代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鋪平了道路。
20世紀90年代,拉美國家進入中等收入國家以后,特別是阿根廷在1980年時人均GDP已經達到了4 000美元。但之后在城市化加速發展、社會矛盾集聚、人口老齡化的大背景下,許多拉美國家忽視社會發展,將政策重心轉到應付日趨嚴重的公共赤字和外債上,消減用于教育、衛生和基礎設施等方面的社會投資。公共政策不完善且未考慮低收入人群的需求,放任收入差距擴大趨勢蔓延。鼓勵農民遷移的同時,放松城市管理,進一步加劇了社會矛盾,使拉美國家發展長期處于停滯,掉入“中等收入陷阱”。20世紀90年代后期,拉美國家普遍開始進行社會領域的改革。直到2005年巴西的人均GDP才再次超過了4 000美元。
自重慶市直轄以來,重慶市的經濟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特別是“十一五”期間,即使在國際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仍然保持了高速的經濟增長,這種局面讓人歡欣鼓舞。但同時,我們也必須清醒認識到,在發展的道路上還會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經濟發展不平衡,創新能力不足,產業結構不夠優化等結構性的、深層次的矛盾依然嚴峻。
根據聯合國有關組織規定:一個社會的基尼系數,若低于0.2表示收入絕對平均;0.2~0.3表示比較平均;0.3~0.4表示收入相對合理;0.4~0.5表示收入差距較大;0.5以上表示收入差距懸殊,因此0.4通常被作為貧富差距的“警戒線”。2010年重慶市的基尼系數為0.42低于全國的0.47,但是依然超過了國際“警戒線”。
首先是城鄉收入差距過大。2010年,重慶市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7 532元,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5 200元,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接近3.4∶1,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次是“一圈兩翼”收入差距過大。(“翼圈”是指1小時經濟圈,包括23區縣;“兩翼”指“渝東北翼”的11區縣和“渝東南翼”的6區縣)2009年,“兩翼”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僅相當于“一圈”的 44.3%,其中最高收入雙橋區的人均地區生產總值是最低區縣云陽縣的10倍,高于上海和貴州的差距水平。
根據世界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一個經濟體中的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占 GDP的比重是隨著經濟發展階段的不同而變化的。在人均GDP 4 000美元之后,歐美發達國家農業在前一段時間下降的基礎上繼續穩中有降,工業在高速增長后逐步回落,而服務業加快發展很快成為三大產業龍頭。20世紀70年代人均GDP超過4 000美元的國家中,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一般都在60%左右。
根據最新統計數據,重慶市 2010年第一產業實現增加值685.39億元,占全市生產總值8.7%;第二產業實現增加值4 356.41億元,占全市生產總值55.2%;第三產業實現增加值2 852.44億元,占全市生產總值 36.1%。反觀“十一五”期間,重慶市第三產業占全市生產總值比重由2006年的45.3%一路下跌至2010年的36.1%,與此同時,第二產業占全市生產總值比重卻從2006年的43.5%急速攀升到2010年的55.2%。另外一項統計顯示:在“十一五”期間,重慶市工業產值從2006年的1 234.1億元猛增至2010年的3 697.8億元,遠遠超過了“十一五”期間14.9%的年均GDP增速;固定資產投資從2006年2 451.8億元猛增至2010年的6 934.8億元,同樣超過 GDP平均增速。而與此同時消費和服務業的發展卻相對緩慢。不可否認在“投資主導——工業推動”的帶動下,重慶市在“十一五”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但是這種依靠高能耗、低效率的粗放經濟增長方式不可能長期支撐經濟的高速發展。政府應該著力推動產業結構升級,提高經濟增長質量,走可持續發展之路。[2]
在知識經濟時代,科技是核心生產要素。發達國家的高收入靠的不是更多自然資源和勞動力的投入,而是更高級生產要素的投入,從更高水平的教育投入造就更多科技人才,到更多的研發投入。[3]
2009年,全市有普通高等學校35所,按當年常住人口2 859.00萬人計算,平均每81.69萬人擁有一所高校,與上海市平均每30.25萬人擁有一所高校,成都市平均55.15萬人擁有一所高校,西安市每17.5萬人擁有一所高校相比(2006年),高校數量亟待增加。重慶市現有高校中“211工程”高校2所(即重慶大學、西南大學),“985工程”高校1所(重慶大學),而北京分別為26所和8所,四川分別為5所和2所,陜西分別為7所和3所。從高等教育類型結構上來看,由于歷史原因,全市高等教育缺少工商、藝術、電子、民族等類型,存在著明顯的“短腿現象”。
據 2008年的中國城市院士排行榜,北京有兩院院士911名,上海196名,南京110名,天津38名,西部地區的四川省56名,陜西省53名,而重慶僅有12名,排名重點城市第19名。同期,全市有“百千萬人才工程”國家級入選46人,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青年專家39人,博士后流動工作站34個,在站博士后約300人,高等學校長江學者入選8人,入選教育部創新團隊2個,“新世紀優秀人才支持計劃”45人,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635人,而西安有上述各類專家5 600余名(2006年)。
2009年,全市擁有教育部國家一級重點學科3個(即重慶大學的機械工程、電氣工程、生物醫學工程三個國家一級重點學科),尚無國家實驗室,擁有教育部國家重點實驗室1個,而四川省和陜西省分別擁有12個、2個、5個和15個、0個、9個,與京、津、滬三個直轄市相比差距更大。
“弱勢群體”通常是指下崗職工、農民工與城市低保人群等社會權利較弱,缺少話語權的人群。“弱勢群體”存在于任何社會形態之中。由于這一特殊經濟發展階段的轉型特征(如收入分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的缺位等)使這一問題尤為突出。除了傳統意義上的“弱勢群體”,一批新生力量也正在加入其中,如“蟻族”、“蝸居族”、“夾心層”。由于收入差距加大導致的被剝奪感,社會競爭中的不公平感,以及正當訴求不能得到滿足的“弱勢感”正在蔓延,甚至蔓延到“有車族”、“公司高管”、“大學教授”等。“弱勢群體”利益是否能夠得到有效保障就成為了事關民生,經濟發展的成果是否能夠惠及到底層民眾的關鍵。
貧富差距懸殊歸根結底是經濟發展過程中沒有處理好“效率”和“公平”問題導致的。長期以來高速經濟發展的背后,過分強調“效率”,忽視“公平”導致了行業間、區域間、城鄉間收入差距逐漸拉大,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了。要縮小貧富差距就必須處理好經濟發展和收入分配的關系,加大收入分配力度,不斷提高居民收入占 GDP的比重和勞動報酬占初次分配的比重,走共同富裕道路。
重慶市作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實驗區,具有典型的“大城市加大農村”的二元結構。除了市民和農民收入差距之外,“圈翼”收入的差距也呈現出二元結構。因此,重慶市要堅持統籌城鄉發展,加快推進城市化,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促進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縮小城鄉差距。堅持“一圈兩翼”區域發展總體戰略,促進“兩翼”提速發展,縮小區域差距。
從世界經濟發展的趨勢看,此階段產業結構呈現出由“工業型經濟”向“服務性經濟”轉變的態勢,經濟發展將更加倚重于服務業。[4]但“十一五”期間重慶消費與服務業的發展卻長期落后于投資與工業發展。這種產業之間,投資與消費之間的不均衡發展必須在“十二五”期間得到遏制。這就需要走“消費主導——服務業推動”之路。首先,政府應該掃除制度性障礙,通過居民收入倍增計劃,讓城鄉居民“有錢花”;通過實施全覆蓋以及統一的社會保障制度,讓城鄉居民“有保障”。其次,政府要把大力發展服務業作為產業結構升級的戰略重點,推進服務業規模化,品牌化,網絡化發展。大力發展重慶金融業、物流業、旅游業。
有關研究標明,當一國的研究與開發經費(R&D)支出相當于GDP的比重小于1%時,基本處于技術引進和應用層次;處于1%~2%時,具有較強的引進,消化,吸收能力,自主創新仍不足;超過 2%時,自主創新能力較強。創新成為經濟增長主要驅動力量。從發達國家經驗來看,此階段,技術創新成為這些國家經濟增長重要引擎。據統計,重慶市2010年R&D支出占GDP比重為1.3%,甚至低于2006年的1.7%,自主創新能力不足,需要加大科技投入力度。
增強科技創新能力除了加大R&D支出之外,還需要加快科技的支撐體系——高等學府的建設力度。針對于當前重慶市高等教育的“短腿”現象,政府需增加進入“211”和“985”院校數量,增加國家重點學科、重點實驗室的數量,大力引進國家級大院大所,支持中央院所和市級科研院所建設,加強高校高端人才引進,依托“兩江新區”和重點園區打造國家知識產權示范區和創新集群,并借此契機打造具有核心競爭力的高等學府。
國家“十二五”規劃強調,更加注重統籌兼顧,更加注重保障和改善民生,更加突出“民富”宗旨。重慶市“十二五”規劃綱要也突出要加快完善城鄉社會保障體系。可以說社會保障體系成為了保證城鄉居民最低生活的最后一道門檻,它的健全與否直接關乎民生。
近年來有一批新出現的沒有涵蓋在傳統社會保障體系內,但需要準保障的人群。政府需要適時調整政策,根據實際情況在教育、住房、醫療等社會事業領域對這些準“弱勢群體”給予政策傾斜。如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作為統籌城鄉綜合改革的突破口,健全住房、社保、就業、教育、衛生等支撐保障,消除農民向城市轉移的體制性障礙。特別是以新生代農民工轉戶進城為重點,強化住房保障的政府責任,大力推進公租房等保障性住房供給體系。切實保障和改善民生,讓改革發展成果惠及全市人民,把重慶打造成最具“幸福感”的城市。[5]
“十一五”期間經濟的高速增長一方面給重慶市發展帶來了機遇,另一方面也帶來了新的挑戰。如今,中國社會面臨諸多結構性問題,經濟高速增長的同時應該顧及社會與經濟的協調發展,因此對此問題的研究尤為重要,它不僅關系到重慶市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更關系到中國經濟社會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
[1]丁文靜,朱喜鋼.人均GDP3 000美元時期的城市發展研究[J].規劃研究,2006(10):36-42.
[2]袁志剛.提高經濟增長質量,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J].經濟觀察,2006(7):10-15.
[3]張幼文.上海直面發展之“坎”從人均GDP 5 000美元到 7 500美元發展階段的國際比較[J].區域經濟,2003(36):31-33.
[4]王美福,潘強敏.浙江與人均 GDP 3 000美元國家和地區的比較[J].政策瞭望,2006(7):28-29.
[5]陳瑜.ARMA模型在市域經濟發展規劃中的應用——以泉州市為例[J].四川理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2).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Problems of Soc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ongqing Municipality During “the Eleventh Five-Year Plan”
WU Xing YANG Xing-li Sun Yu-xia JIN Hai-tao
(Schoo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 South 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China)
The “Eleventh Five-Year” period witnesses an average annual growth rate of 14.9% and GDP per capita of $4000 at the end of 2010 of Chongqing. As revealed by experience of developed countries, such economic development stage can be both prime time for fast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simultaneously a period of structural adjustment and multiple contradictions. Therefore, whether this step is a success rises as a prerequisite to accomplishing “Twelfth Five-Year” plan and achieving the grand blueprint for building a well-off society in an all-round way first in western regions of China.
Chongqing Municipality; GDP per capita of 4 000 dollars; Eleventh Five-Year
F207
A
1009-8135(2011)06-0061-04
2011-05-18
武 星(1984-),男,山西忻州人,西南大學地理科學學院碩士生,主要研究世界經濟地理方向。
楊興禮
本文系重慶市發展與改革委員會課題“重慶市十一五社會事業發展綜合評價”研究成果
(責任編輯:于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