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墨子“兼愛”思想初探

西藏民族學院 思想政治教育學院 陳川西 梁 哲

先秦墨子“兼愛”思想初探

西藏民族學院 思想政治教育學院 陳川西 梁 哲

春秋戰(zhàn)國時期，鑒于動蕩的社會時局，墨子結(jié)合社會現(xiàn)狀以及自身所處的社會地位，適時提出了以“兼愛”為主旨和核心的哲學思想，具有豐富的哲學內(nèi)涵與人生價值取向。墨子認為，先秦社會之所以失范，在于人與人之間不能相愛。“兼愛”是墨子政治學說和倫理學說的基本原則。

一、墨子的“兼愛”思想

1.墨子“兼愛”思想的具體內(nèi)涵。所謂“兼愛”，就是不分人我，愛人如己。墨子從兩個方面指出其基本的內(nèi)涵：一是視人若己，愛人若愛己；視人之身，若視其身（《墨子?兼愛中》、《墨子?兼愛上》）。二是愛別人，才能得到別人的愛。墨子以孝子盡孝道為例，指出“吾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后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也”（《墨子?兼愛下》）。在墨子看來，“兼”是一種公而忘私、不分彼此、愛人猶己的高尚道德品質(zhì)。他還探討了實現(xiàn)其倡導的“兼愛”思想的途徑、方法，指出“既必吾先從事乎愛利人之親，然后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也”（《兼愛下》）。后期墨家概括為“愛人不外己，己在所愛之中”（《墨子?大取》）。

2.墨子“兼愛”思想的趨勢作用。墨子指出，天下一切禍害的根源“皆起不相愛”（《墨子?兼愛上》）。“諸侯相愛，則不野戰(zhàn)；家主相愛，則不相篡……富不悔貧，貴不傲賤，詐不欺愚”（《墨子?兼愛下》），“以兼相愛，交相利之法易之”（《墨子?兼愛中》）。

在貫徹“兼愛”思想的同時，墨子還提倡“非攻”，反對“攻伐無罪之國”，反對強執(zhí)弱，眾劫寡，富侮貧，貴敖賤，詐欺愚等；提倡“尚賢”，用德才兼?zhèn)涞馁t才、賢君來治理國家；提倡“利民”、“節(jié)用”，反對厚葬，反對統(tǒng)治者奢侈浪費，反對增加人民負擔的行為。墨子的“兼愛”思想一方面以滿足利己心、滿足個人利益為出發(fā)點，另一方面，又把“利人”視為行為的準則和“義”的價值尺度。可以說，墨子的“兼愛”思想是利己的行為動機和利他的行為準則的結(jié)合，其實質(zhì)是調(diào)和個人利益和他人利益的矛盾和沖突。

二、墨子“兼愛”思想提出的歷史背景

1.墨子“兼愛”思想提出的政治歷史背景。墨子生活的時代諸侯紛爭，天下大亂，“大國攻小國”、“以強凌弱”、“ 以眾暴寡”等各種不和諧因素并起。墨子認為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彼此“不相愛”。“當察亂何自起？故不相愛。臣子之不孝父君，所謂亂也。子自愛、不愛父，故虧父而自利；此所謂亂也。雖父之不慈于子，兄之不慈于弟……皆起于不相愛。”（《墨子?兼愛上》）墨子對癥下藥，其醫(yī)方就是“以兼相愛、交相利之法易也。”（《墨子?兼愛上》）何為“兼相愛，交相利”？墨子曰：“視人之國，若視其國……凡天下禍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愛生也，是以仁者譽之。”

2.墨子“兼愛”思想提出的社會歷史背景。墨子認為，先秦社會之所以失范，在于人與人之間不相愛。“是故諸侯不相愛則必野戰(zhàn)……兄弟不相愛則不和調(diào)。”與此相伴，自私自利亦是亂世之因，如“虧父而自利”、“虧兄而自利”等皆為自私自利行為。一言以蔽之，違反“兼愛”互利原則的惡果是“強必執(zhí)弱、富必侮貧、貴必傲賤、詐必欺愚”。這表明，墨子有意凸顯愛的現(xiàn)實性一面，不屑與渲染愛的幻夢色彩。而這一步驟又主要是通過把愛與利予以貫通得以完成的。也就是說，愛必言利，以愛啟利，以利寓愛，構(gòu)成一個有機整體。“兼相愛”并不否定自愛，而是把自愛和相愛結(jié)合起來。“交相利”也不是鄙視自利，而是力求自利與互利兩不偏廢。“夫愛人者，人必從而愛之；利人者，人必從而利之”。在這種愛意融融的相互義務性關(guān)系中，天下才能實現(xiàn)和諧、富足。是故，兼愛互利是為治之道，“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實欲天下之富，而惡其貧；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當兼相愛、交相利。此圣王之法，天下之治道也，不可不務為也”。

三、墨子”兼愛“思想的實現(xiàn)途徑

1.有效實現(xiàn)“兼愛”所應具備的條件。墨子認為“體，分與兼也”。（《墨子?經(jīng)》）。個人是體，個人之體是從人類之兼分離出來的。墨子認為是“愛”是“兼”的必要條件，此愛的內(nèi)容廣泛，包括君臣惠忠、父子慈孝、兄弟和調(diào)、強不執(zhí)弱……墨子的“兼愛”，“視人之身若視其身”是基礎，“視人之家若視其家”是過渡，“視人之國若視其國”是目標。而能夠承擔愛的每一個個體，則并無職位的尊卑、財富之多寡的差別，任何人都是愛的給予者又是愛的接受者。墨子說：“愛藏（男奴隸）之愛人也，乃愛獲（女奴隸）之愛人也。”“獲，人也，……藏，人也”（《墨子?小取》）。且“人無長幼尊貴，皆天之臣也”（《墨子?法儀》）。所以，墨子認為在“愛”這個問題上任何人都應該是平等的，如果因其出身低微而不能愛之，就“不周愛”了，就不是真正的“兼愛”。

2.墨子“兼愛”思想的方法體現(xiàn)。墨子對于“兼愛”的能否實現(xiàn)問題上給予了肯定的回答。首先，有先圣兼愛為榜樣：“今若夫兼相愛，交相利，此先圣大王親行之。……泰誓曰：文王若日若月，乍照光于四方，于西土。……此文王之兼也。……禹之征有苗，以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此禹之兼也。……萬方有罪即當朕身，朕身有罪無及萬方，……此即湯之兼也。”（《墨子?兼愛下》）由此，在“兼愛”上，先圣先賢已經(jīng)身體力行地為后人做了表率，后人如能沿著前輩足跡踐行，“兼愛”是不成問題的。其次，“兼愛”為人心所向，人情所擇：“天下無愚夫愚婦，雖非兼之人，必寄托之于兼友是也。”（《墨子?兼愛下》）“故兼者圣王之道也，王公大人之所以安也，萬民衣食之所以足也，故君子莫若審兼而務行之。”

在實現(xiàn)“兼愛”的方法、途徑上，墨子認為：首先，就個人而言，應愛人如愛己。“愛人若愛其身”、“為其友之身若其身，為友之親若其親”（《墨子?兼愛下》），“視人之國若其國，視人之家若其家，視人之身若其身”（《墨子?兼愛中》），“愛人之親，若愛其親”（《墨子?大取》）。其次，就王者而言，應以“兼愛”為當政首選。具體講，為人君者應當做到“先萬民之身，后為其身”、“退賭其萬民，饑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養(yǎng)之，死喪葬埋之”、“使老而無妻子者，有所侍養(yǎng)……以長其身”、“茍有上悅之者，勸之以賞譽……不可防止與天下”（《墨子?兼愛下》）。墨子認為還應該在社會中營造“兼愛”之氛圍，因為人的選擇要受周圍環(huán)境影響：“染于蒼則蒼，染于黃則黃，其所入者變，其色亦變，五入而已為五色矣”。如果整個大環(huán)境都為愛的陽光所普照，焉有不為愛所感染而愛人之人？

四、墨子“兼愛”思想的歷史意義及價值

墨子的“兼愛”思想對于先秦社會的秩序維護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主要表現(xiàn)為：一是“兼愛”思想的提出在于使貧苦的人民和弱小的諸侯國家能夠擺脫滅亡的厄運。二是“兼愛”思想著眼于現(xiàn)實，而不是停留在空泛的道德說教上。對窮苦的人民實行“兼愛”，就是要實現(xiàn)“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墨子?非命下》）；就是要做到“為萬民興利除害，富貧眾寡，安危治亂”（《墨子?尚同中》）。在墨子看來，“愛”與“利”兩者是密不可分的，愛而必利，不利無以見愛。他常常說“愛利萬民”、“愛利天下”，正是這種統(tǒng)一觀的表現(xiàn)。

由于墨學的現(xiàn)實差距性以及和統(tǒng)治階級的期望存在一定的差距，導致墨子的“兼愛”思想在現(xiàn)實條件下呈現(xiàn)出的是曇花一現(xiàn)的狀態(tài)，而沒有如其所愿地流芳萬世。歷經(jīng)數(shù)千載墨學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默默無聞，始終處于邊緣化的現(xiàn)實狀態(tài)。令人慶幸的是，墨學平等博愛的思想引起近代諸如梁啟超、魯迅等進步思想家與民主革命派的青睞，這或許說明了墨子“兼愛”思想的可取之處與存在價值，也是墨學思想進一步發(fā)展的前瞻。墨子的“兼愛”思想雖然沒能成為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想得以傳承，但是他卻為天下提出了最純粹、最無私的愛的理想，這對于秩序混亂的社會維持適當范圍內(nèi)的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起到了一定的歷史推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