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標記語 “and” 的認知語用功能分析

李 慧

（馬鞍山職業技術學院 外語系，馬鞍山 243031）

話語標記語 “and” 的認知語用功能分析

李 慧

（馬鞍山職業技術學院 外語系，馬鞍山 243031）

話語標記語在交際中所起的認知語用功能作用遠遠大于它們所表達的概念語義作用。文章試圖利用語料來探討分析話語標記語 and 在交際過程當中所起到的認知語用的信息補充作用，言語行為的延緩作用，信息提示作用以及話輪轉換的接續語的作用。

話語標記語；and；認知語用功能

一 引言

在會話交際過程當中，說話人為了引導或制約聽話人正確理解話語而選擇語言標記，包括部分連詞、副詞、感嘆詞等， 這樣的連接詞就叫做話語標記語。話語標記語的形式多樣，意義豐富，有表達感嘆的如well, wow等，表達轉折的如but, however等，表達關聯的如and, therefore等，還有 you see, I mean之類的所表達互動關系的短語小句等。

話語標記語就其意義層面來講，在話語交際過程當中并沒有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有時候它的意義是被忽略掉的，而其在交際中從整體上所產生的承上啟下，抑或是補充內容等的語用作用卻不可小覷。話語標記語“從語用功能上看，它們體現的主要不只是形式上的特點或話語銜接功能及語義意義，還應該視為話語信息組織的一部分，從局部或整體上對話語的構建與理解產生語用制約，具有動態的語用特征”（何自然，冉永平[1]，1999）。話語標記語里同時蘊含著說話者說話的態度和情感，如果要對某一會話進行準確充分的理解，就一定要對話語標記語所蘊含的感情，態度和語境進行必要的分析。

Schiffrin[2]（1987） 在她的專著《Discourse Markers》中，曾經對and的用法做過分析，主要有兩種：一是and 具有連詞的作用，是構建語篇的結構性手段；二是具有語用效果的話語持續性標記。她還將and, but, 和or加以對比，指出，這三個標記語的“話語功能與它們的語法作用相對應，他們所具有的連接詞的并列作用可以當做概念結構功能，其語義作用就是表示語篇意義，語用功能就是產生交互式效果（interactional effect）”（冉永平[3]，2000）。根據美國學者Fraser[4](1996)的觀點，and 屬于闡發性標記語（elaborative markers）。而Rouchota[5](1998)進一步引入了關聯理論，在對一些話語標記語進行研究分析之后，他指出，“除了連接鄰近語句以外，它們還可以直接將話語與語境連接起來，對聽話者的推理過程起制約作用”。 因此對于話語標記語的分析，對其意義的分析已經遠不能滿足當前的需要，應當更加深入地探討其在篇章中所起到的對人的心理認知的推動或阻礙作用，以便準確理解說話人的意圖，達到更好的交流效果。

連詞and是構建語篇時最頻繁使用的一種連接模式( Schiffrin[2]，1987)。言語交際有時會因為話語被打斷、附加信息的插入、話輪的轉換、不同層面的信息轉換和同時展開等原因而出現某些信息的間斷,此時交際雙方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使用and來緩解或修補信息間斷(衡仁權[6]，2005)。王立非[7]( 2005)在分析SECCL (中國學習者英語口語語料庫)和BNC (英國國家語料庫口語子庫)兩個語料庫時發現, 雖然先后排序不同, 但只有標記語and同時出現在兩個語料庫使用頻率最高的前十個標記語中; 劉禮進[8]( 2002)發現語序標記語在話語建構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前三個標記語是and、then、after。

本文試圖從認知心理的角度來探索話語標記語and 的語用功能。

二 and認知語用功能分析

在日常會話交際中，and 這個詞的使用頻率非常高，語義卻相對比較簡單。但是如果要從認知語用的角度來看，and這個標記語仍然有很豐富的認知語用意義。

And主要用作連詞，用于連接單詞或者句中的并列部分。《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有以下對于and的詳盡意義解釋：

（1）表示“和；與；同”等

I have a table, two chairs and a desk.

Sue and I left early.

（2）表示“加，加上”

5 and 5 makes 10.

What is 47 and 16?

（3）表示“然后，接著”

She came in and took her coat off.

（4）用于動詞前，代替to， 表示目的，為了…

Go and get me a pen please.

I’ll come and see you soon.

（5）引出說話，或提問，表示那么，于是…

---We talked four hours.

---And what did you decide?

（6）表示結果，結果是…那么…

Miss another class and you will fail.

（7）連接相同的詞，表示反復或者持續…

He tried and tried but without success.

The pain is getting worse and worse.

（8）連接相同的詞，強調差別，表示與…不同

I like city life, but there are cities and cites.

Holker[9](1991)指出，“話語標記語或語用標記語的功能主要體現為這樣四個方面：（a）不對話語的真值條件產生任何影響；（b）不會增加話語的命題內容；（c）與說話時的情景有關；（d）具有一定的情感功能或表達功能”。以上關于and 的意義分析中，只有第（6）種解釋沒有對說話的真值條件產生影響，它所起的作用只是一種提示下文的作用和功能。然而在語言的實際應用中，它對說話人所起到的認知心理的推動與闡釋作用是非常復雜的。

1.話語提示語

在交際的過程當中，人們總是試圖將自己的觀點表達清楚，但是，有時聽話人在不斷地理解說話人的同時，可能會產生一些誤解，或者希望說話人能夠說得更加詳細一些，或者更加明白一些，所以就會不斷地提示說話人盡可能再多說一些，更多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因此，說話人會采用一些方法來引導或者提示聽話人，and 的使用就會起到這樣的作用，它不斷地引導或制約聽話人對自己言語的心理理解方向，提示聽話人對自己言語的正確理解。

在一次面試中，面試官和被面試者之間的談話如下：

Interviewer: Introduce yourself， please.

Interviewee: My name is ***， I come from ***.

Interviewer: And?

Interviewee: I graduated from ***University.

Interviewer: And…

在這場面試中，面試官其實希望被面試者能夠做一個比較完整的自我介紹，但是顯然這位被面試者并沒有達到面試官的要求，或許是這位被面試者并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也或許被面試者一開始就認為兩句話就足以解決這個問題，不管怎么說，面試官并不是很滿意最開始的回答，因此他就會提示這位被面試者繼續回答這個問題。在這里，and 就會起到一種提示下文的作用，使被面試者的心里產生一種進一步的要求，進一步做出回答。因此，and 作為標記語可以提示說話人說更多的話，從而達到更加順暢的交流。

Sperber &Wilson[10]（1986/ 1995）的關聯理論從認知的角度認為，語言交際是一種明示推理交際（Ostensive-Inferential Communication）。“明示”和“推理”是同一交際過程的兩個方面。從說話人的角度看，交際是一種明示行為（ostensive behavior），簡稱明示(ostension)，即說話人通過某種使聽話人以“顯映”(manifest)的方式進行解碼，明示自己的交際意圖；從聽話人角度看，交際是一種推理行為，即聽話人根據說話人所提供的“顯映”的方式進行解碼，對話語信息（新信息）按一定的方向進行推理，從而獲知說話人的交際意圖，最終達到對話語意義的正確理解并實現交際。因此，完整的交際過程應該是交際雙方不斷地“互動”、“明示”加“推理”的過程（李成團[11]，2009）。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話語標記語and 在這場面試中，說話人明示自己的要求，而聽話人依此推理自己剛才的話語并不能夠滿足對方的需要，因而會進一步做出答復。

2.延緩標記語

And 可以作為一種延緩標記語，通常是連續用幾個and。And 的這種使用方法，說明說話人沒有想好自己要說什么，或者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表現出猶豫遲疑。And 在這里的應用是很含糊的，沒有明確自己真正要表達的內容，總是讓聽話人有一種模棱兩可的想法，但是很含糊的又表明說話人打算要說點什么，這種語言的延緩，留給說話人和聽話人更多的空間。在某次面試中，面試官和被面試者的對話如下：

Interviewer: Can you say something about Bertrand Russell?

Interviewee: Yes. He is a British philosophy…and

influential scholar…and

Interviewer: …

Interviewee: And…and…

從面試官的角度來說，他要求對方說明對羅素的看法。從被面試者來說，他對于羅素的了解并不多，沒有形成對羅素的深入的看法。從心理角度來看，被面試者顯然已經很明確面試官對于他的要求，他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說一些關于羅素的東西，當然最好有一些個人見解。但是，當他在表述的過程當中，他發現自己知道的比較有限，因而無法完整表述自己的想法，但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再發揮得多一點，所以他不斷地使用and來表明他可能還有話說，只是還沒有想好，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

在電影《當幸福來敲門》中，男女主人公有一段對話如下：

Mother: Tell him I love him，okay?

Father: And....

Mother: I know you'll take care of him, Chris.

Father: I know that.

電影中妻子因為家境貧寒而不得不離開家的時候和丈夫的對話。丈夫試圖挽留妻子，但是又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掙到足夠的錢來養活她們母子，因而感到非常愧疚，所以欲言又止。and 的使用表明丈夫對于妻子的離開心有不甘，但是又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沒有信心。這種感情很含糊，沒有說出來的，但and卻表達出了他內心那種想要挽留卻無法挽留的復雜情感。妻子當然能體會出這種心情，她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受苦，所以又說了一句“I know you’ll take care of him, Chris.”，希望丈夫能夠盡到父親的職責照顧好兒子。

3.模糊協商語

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有時候并不能夠完全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得很清楚，或者說，說話人說話的內容并不能夠完全地解釋或闡明應當表達的意思，也有可能是說話人為了顧及聽話人的面子，而采取比較迂回的，不是那么直接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在這種情形之下，說話人說話會比較猶豫，并且用話語標記語and來適當地延緩自己的言語。

例如，父親與女兒之間的對話，女兒有事跟父親說：

daughter: Dad, I have a question…

Father: Eh…

daughter: I…just want to say you and Helen …and…

Father: …

在以上簡單對話中，女兒其實是想表達對于父親新朋友的看法，但是她并不想直接說出來，或者出于某種方面的考慮，她不想自己的話直接傷害到父親的面子。話語標記語and的使用，讓她能夠延緩自己的話語，進而試探性地看看父親有什么反應，也希望父親在覺察到她的猶豫之后能夠猜測到自己的看法，來避免直接傷害到父親。

4.話語輪換中的接續語

完整會話的一個特點是說話人的輪換，即輪流說話。在會話輪換中，常常因為正在說話的人對下一個說話輪次的控制程度的強弱，致使下一輪會話信息與前一輪會話信息產生強弱聯系，或者因為被其他人強行打斷，也有可能說話雙方會從不同的角度去討論同一問題，同時也有可能對于同一問題，不同人有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的看法。在這些可能的情形之下，在某種程度上，會造成信息的缺失或者中斷，這時候說話人會使用and 來緩解信息的中斷，并且幫助自己重新返回話輪，繼續講完自己要說的話。

例如，兩個學生就出國問題進行的討論，有如下對話：

Student A：Studying abroad could give us more chances to open our horizon…

Student B：But it will cost a lot of money…

Student A：And besides that you will learn a totally new culture.

在這場對話中，學生B 對于出國不感興趣，持一種否定的態度，而學生A的出國熱情明顯很高漲，因此在交談中，盡管學生B表現出相當的冷淡，學生A依舊暢談自己對出國的看法，為了能夠在會話中取得主動，他使用and 引起別人的注意，進行新一輪的話語。在會話中，說話人并不會總是要讓對方一直闡述自己的觀點，而對此不聞不問，總要去爭取屬于自己的話輪。這樣，在雙方相互配合下，才能夠順利交流。所以在某些情況下，and 的使用將會有助于話輪的繼續。

三 結束語

通過對互動交際中的語料進行分析，可以看出and 在不同的語境下具有不同的社交、認知、心理等方面的語用功能。在現實語境中，話語標記語不構成話語的內容或者真實的含義，然而說話人使用and作為標記語來制約或者推進自身真實意思表示，或者來引導說話人朝向自己需要的方向簡述，或者借助于這樣的標記語含糊地表述自己的觀點，或者緩和語境中的氣氛來盡可能維護別人的面子，等等，以此來完成會話交際。在處理現實語境中的會話信息時，不能夠只停留在單純的語義理解，而要關注其內在的語用認知作用和豐富的語用意義。對這些語用意義的分析和探究，將有助于我們對語言形成過程進行深入研究，同時可為不同語言之間的翻譯提供借鑒，達到更好的翻譯效果。

[1]何自然，冉永平.話語聯系語的語用制約性[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9(3):1-8.

[2]Schiffrin, D. Discourse Markers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3]冉永平.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學研究綜述[J].外國研究，2000(4):8-14.

[4]Fraser. B. Pragmatic Markers[J]. Pragmatics,1996, 6 (2): 167-190.[5]Rouchata, V. Procedural Meaning and Parenthetical Discourse Markers[A]. In A. H. Jucker ＆ Y.Ziv (Ed.) Discourse Markers:Descriptions and Theory[C]. Amsterdam: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97－ 126.

[6]衡仁權. 話語標記語And在會話互動中的語用功能[J] . 山東外語, 2005( 4 ): 23-25.

[7]王立非, 祝衛華. 中國學生英語口語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研究[ J] . 2005 ( 3) : 40-44.

[8]劉禮進. 話語生成與理解: 語序標記語作用[J] . 外語教學與研究, 2002( 3 ): 167-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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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Sperber , D. & D. Wilson. 1986/ 1995. Relevance :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 [ M ] . Oxford :Blackwell.

[11]李成團.話語標記語you see 的語用功能[J].外語教學，2009(5):15-19.

A Pragmatic Account of Discourse Markers “and”

LI Hui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Ma’anshanVocational School, Ma’anshan 243031, China)

The present paper holds that the functions of the discourse markers ‘and’ are over the meaning of the discourse markers. After analyzing some examples of the collected data in English, the functions of the discourse markers‘and’ can be found respectively as a speech initiator, supplementary marker, hesitation or delay marker as well as continual markers in turn-taking in some speech acts.

discourse marker; and; pragmatic function

H313

A

1008-9128（2011）06-0061-03

2011-09-20

李慧（1978-），女，山東曲阜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二語習得。

[責任編輯 姜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