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另一面：狡猾的官場“老油條”

狄仁杰另一面：狡猾的官場“老油條”

狄仁杰雖然身為相國，但他的家世卻一點也不顯赫。加上“明經”（近于今天的“自考”文憑）出身，似乎注定了他很難出人頭地，但他卻是一個有真功夫的人。

唐高宗儀鳳年間，狄仁杰升任大理丞。在任期間，他曾創造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記錄：一年中判決了大量的積壓案件，涉案1.7萬人，卻無一人喊冤。一時間，狄仁杰成為世人推崇的神探。

唐高宗在位時期，狄仁杰就是著名的“反對派”。只要看不順眼，他敢于反對一切事，對抗一切人。武則天時，久經江湖的狄仁杰已經慢慢變得老辣起來，即使心狠手辣的來俊臣也不是他的對手。

狄仁杰官居宰相，在朝廷慢慢走紅之時，也正是陰謀家武承嗣躊躇滿志之日。滿朝之中，誰也沒讓武承嗣放在眼里，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狄仁杰。他認為狄仁杰將來一定會成為他被立為皇嗣的最大障礙。因此，他指示酷吏來俊臣誣告狄仁杰等人謀反，并隨即將狄仁杰逮捕下獄。當時法律中有一項條款：“一問即承反者例得減死。”意即如果一個人主動承認自己有謀反罪可以減輕罪行，其意義接近于今天所說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來俊臣逼迫狄仁杰承認“謀反”，狄仁杰隨即予以完全承認：“謀反是事實！”得到了狄仁杰的口供，來俊臣滿心歡喜，也就放松了對狄仁杰的警惕。

誰知，老練的狄仁杰只是用這招來麻痹來俊臣。其后，狄仁杰趁獄吏不備，偷偷寫下上訴材料，悄悄地放在自己的棉衣之中，并請獄吏轉告家人將棉衣取走。最后，狄仁杰的兒子終將上訴材料轉到武則天的手中。于是，武則天親自召見狄仁杰等人當面詢問：“你當初為什么主動承認謀反？”狄仁杰平靜地說：“假如我不承認謀反，估計我早就死在來俊臣的皮鞭之下，又怎么能再見到皇上呢？”狄仁杰以自己的機智逃過一劫。從此，他也就和武承嗣成為死對頭。

為了和武承嗣斗爭，狄仁杰利用武則天對他的信任，在武則天立儲的過程中，發揮了獨特而決定性的作用。在狄仁杰為相的幾年中，武則天對他的信任，其他人望塵莫及。譬如，武則天常稱狄仁杰為“國老”而很少直呼其名。對于老年的狄仁杰，武則天顯示出了溫情的一面：朝堂之上，武則天特許狄仁杰不用下拜；武則天還曾多次告誡朝中官吏：“非軍國大事，勿以煩公?！彼麑Φ胰式芸芍^優渥有加。在武則天的朝堂里，狄仁杰地位崇高，無人可出其右。這讓狄仁杰有機會對后武則天時代作出從容安排。

武承嗣是武則天的侄子，一直渴望成為太子，而武則天則猶豫不決。狄仁杰抓住機會，以親情打動武則天。狄仁杰對武則天說，立太子之事，事關重大，有很多因素應該考慮進去，但第一要考慮的是自己。無疑，人都是要死的，因此，我們才需要選定接班人。如果接班人選得好，自己的路線方針政策將被執行，自己的靈位才能被后人供奉。如果接班人選得不好，那么，自己生前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推翻，自己將來的靈位也會被人拋棄。也是從這個意義上說，選擇接班人首先應該選擇在血緣上和自己最近的人——只有血緣最可靠。最現實的方法就是，您應該立您的親生兒子為太子。如果您立了您的兒子，將來您就是皇帝的母親，配享太廟也是理所當然；而您要是立了武氏的后人為太子，那么，將來你只能是未來皇帝的姑母，讓侄子為姑母立廟，似乎這事有些懸！很顯然，狄仁杰的話對于武承嗣很有殺傷力，也最終打動了武則天。她決定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武承嗣最終失去了繼承武則天皇位的可能。

這就從體制上保證了狄仁杰不會被武承嗣清算。作為副產品，李唐王朝也借此完成了復辟。

為了確保在自己死后武承嗣不會死灰復燃，狄仁杰生前還精心挑選了自己的接班人。此人就是張柬之。有一天，武則天向狄仁杰征求宰相人選，狄仁杰毫不猶豫地說：“荊州長史張柬之是個難得的人選。這個人雖然老了些，但卻是真正的宰相之才。這個人一輩子沒被人發現，如果您用他做宰相，他一定會為國家鞠躬盡瘁?！庇谑?，武則天將張柬之的官職由長史升為司馬。過了一段，武則天又讓狄仁杰推薦宰相人選，狄仁杰笑道：“我以前曾經推薦過張柬之，到現在也沒見您用這個人啊?！蔽鋭t天說道：“怎么沒用啊？我早就把他升為司馬了?！钡胰式懿换挪幻Φ卣f：“我給你推薦的是宰相人選，您卻讓他去做司馬，當然算沒有任用?！焙髞恚瑥埣碇槐蝗蚊鼮樵紫?。

隨著歲月的流逝，武則天已經是風燭殘年，她已很難有效地控制局勢。客觀上看，李唐復辟的時機已經成熟。狄仁杰所大力推薦的宰相張柬之果然沒有辜負狄仁杰的期望，他毅然決定起事，僅僅用了半個時辰，其發動的政變就宣告勝利。取得勝利的張柬之手里提著武則天所寵愛的兩個面首張宗昌、張易之的人頭來見武則天，此時，武則天已經無力回天了。

不知此時的武則天在盯著張柬之發呆的時候，有沒有想起張柬之的推薦人狄仁杰？

不久之后，唐中宗登上皇帝寶座，李氏重掌乾坤。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之時，狄仁杰生前所作的貢獻被鄭重表彰。狄仁杰先是被追贈為司空，后又被封為梁國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文／郭燦金 據《郭燦金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