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時，她7 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解放軍309醫院成功救治雙器官移植患者紀實

文 弓艷

▲劉云的主治醫生林國盛（左二）醫療小組在探討劉云病情

7 次的心跳停搏，7 次的全力救治，7 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十多個小時的手術，劉云的心跳呼吸停止了3 次；從進手術室到完全蘇醒，劉云的呼吸心跳一共停止了7 次，她也被搶救了7 次；不僅如此，術后的3 天里，劉云的心跳驟停了4次……手術室里險象環生，但又一次次化險為夷，這是一次生死的較量，更是一次競逐生命的拯救。

“劉云這樣的雙器官移植病人手術能獲得成功，在全世界范圍內都是非常罕見的。”劉云的主治醫生杜國盛說。

她將生命托付給醫生

術前，劉云的肝腎功能幾乎衰竭，并伴有嚴重的心臟病，左心室回流、右心室肥大、二尖瓣關閉不全，肺功能也很差，肺動脈高壓達到了70mmHg，有多種移植手術的禁忌癥。經過一系列術前檢查，這些“攔路虎”擋在了面前，讓杜國盛不禁變得猶疑起來。他把劉云的病情詳細匯報給全軍器官移植中心主任石炳毅，石炳毅立刻召集包括杜國盛、朱志東、宋繼勇、鄭德華在內的5 人醫療小組開了一個病例研討會。

四五個小時討論的結論是：如果劉云不做移植，她面臨的只有一個結果，就是肝腎和心肺的衰竭，也許幾個月后，她年輕的生命將會終結；如果接受移植，則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劉云連手術臺都下不了，另一個是移植進劉云體內的肝腎將帶來她的重生。

做還是不做？從醫德和良心上說，人命關天須慎重；作為全軍乃至全國移植手術的權威機構，手術失敗的風險也是不言而喻的。討論出現了分歧，雖然主張移植的意見多于不做移植，但醫生們仍不敢輕率地下定論。這時候，石炳毅提出，還是聽聽劉云的想法吧。醫者尊重生命，更尊重病人的選擇。

當杜國盛把可能發生的一切毫無保留地、甚至有些殘酷地講給劉云聽時，經過4 年多住院、吃藥、兩年多反復透析的劉云顯得異常冷靜和果斷，她毫不猶豫地告訴杜國盛：“我不需要再考慮了，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我的一只腳已經跨進了地獄之門，在很多醫院都不肯收留我、不肯為我冒這個險時，309 醫院接受了我。我相信309，相信你們！”

杜國盛見過很多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像劉云這樣沒有半點怯意、堅強果敢的女性并不多見。在劉云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絲猶豫，她一直在微笑，似乎他們討論的是另一個人的生死。

一個信息燃起她生的希望

筆者見到劉云，已是她術后3 周了，這3 周，她經過了煉獄般的痛苦，原本想象，她一定很羸弱，很蒼白，被人攙扶著，喝口水都要喘氣。然而劉云給筆者的第一印象是震驚。實在無法把一個剛換過肝腎的病人同眼前這個蹦跳著走進來的女子相聯系。她熱情地向筆者打著招呼，還沒等問題拋出來，她就主動開始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劉云是山西太原的一名公務員，在單位是有名的筆桿子，可以幾天不睡覺寫出上萬字的材料來，當然，那是她“出事”之前。劉云把自己患上藥物性肝壞死稱作“出事”。“出事”原因一直不很明確，經過多名專家會診，認為她經常服用的一種中成藥可能是導致肝臟壞死的主要原因。劉云萬萬沒想到，這種最常見可解毒的小藥片，長時間服用竟然讓自己的身體完全失去了解毒的能力。一次體檢后，她被告知肝臟硬化，伴有胸水和腹水，腎臟的情況也很差。出于安全考慮，醫生建議她先治肝病，等肝臟的狀況好轉一些時，再治療腎病。

治療是個漫長的過程，劉云一直輾轉在京晉兩地，希望能如醫生所希望的那樣，身體會慢慢好起來。然而她的治療效果遠不如醫生們預期的好，肝腎的功能越來越差，心肺也跟著出了問題。專家建議劉云，她的這種情況，再治療下去，已經發生的病變也不可能逆轉，只有考慮器官移植。就在劉云全家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她的分管領導提供了一個消息：他們同系統的一位局長，幾年前在解放軍309 醫院做過多器官移植，現在恢復得很好，除了每天吃藥外，基本與常人無異。這個消息讓幾近絕望的劉云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2009 年5 月4 日，劉云在丈夫和父母的陪同下，來到了位于京西的解放軍309 醫院。全面體檢后，專家們發現，劉云的身體狀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此時，石炳毅親自審定了劉云的治療方案。接下來，他們頻繁地請腎臟內科、呼吸內科、心血管內科專家進行集中會診，不斷修正和微調劉云的治療方案。

劉云一直強調，在309 醫院，她作為一個普通病人如此被關懷、被重視、被當成親人般看待，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她深信，自己并非孤軍作戰，身后的專家是強大的后盾，這種力量足以將她從死神手中搶奪回來。

“決戰”時刻的到來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和治療，5 人專家組終于決定為劉云進行肝腎聯合移植。

2009 年6 月11 日，對39 歲的患者劉云來說，是個坎兒。手術前夜她徹夜難眠。窗外的星星亮閃閃的，明天晚上呢，自己還能看到這樣的星星嗎？這時出現在劉云腦海里的是一張張笑臉，石炳毅、杜國盛、護士長王麗芹、麻醉師王恒林……

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劉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她輕輕地把兒子的頭抱在懷里，“天天，不跟媽媽說點什么嗎？”還不大懂事的兒子嚇得直往后退。劉云的鼻子一酸，兒子啊，要給媽媽加油啊！

當然，劉云后來才知道，她被推進手術室后，那里上演的何止是驚心動魄，簡直就是與死神做拼死較量。手術做了十多個小時，術中，險情一次次發生。

室顫！快！除顫！

又是室顫！

猶豫什么？快電擊除顫！

呼吸心跳停止！心電圖呈直線！

三聯針，快！

石炳毅和杜國盛的后背濕了干，干了又濕，在十多個小時的手術過程中，劉云的心跳呼吸停止了3 次。5 名醫生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朱志東和麻醉師王恒林說起手術那天的情況至今仍心有余悸。

3 天后，劉云醒過來了，她感覺自己很累，做了很多夢。在夢中，她在大聲地向某些人喊著什么，一直喊到聲嘶力竭。后來才知道，從手術臺下來的這3 天里，劉云的心臟又經歷了4 次停跳。從進手術室到完全蘇醒，劉云的呼吸心跳一共停止了7 次，她也被搶救了7 次。7 次的驚心動魄，7 次的全力救治，7 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術后的繼續“戰斗”

手術后，杜國盛、朱志東、宋繼勇、鄭德華4 名醫生像照顧親人一樣，排好了班次，兩人一班，不分晝夜地輪換，在移植ICU 監護病房一住就是半個月，以保證24 小時每分每秒都有醫生守在劉云身邊，與她共渡難關。留學回國不久的鄭德華醫生在這次團隊作戰中深切地感受到，祖國的醫生們是如何將自己的信念以最佳的方式傳遞給病人。

劉云記得住監護病房時常發脾氣，“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能是監護病房無形中的壓力使然吧。醫生護士們都很包容我，宋繼勇醫生脾氣最好，他總說我不容易，闖過了這么多關口，有脾氣應該發出來。他年紀比我小，卻像哄孩子那樣來安慰我、鼓勵我。還有杜國盛主任，我一犯脾氣，不論什么時候，只要護士打電話給他，他立即就跑過來看我。” 她歉意地說。

在醫護人員的悉心救治下，劉云挺過了重大疾病的考驗，現在除了每年要定期到醫院住院復查外，她已重返工作崗位，身體狀態良好，精神頭兒十足。快樂，再次成了她的生活主題，她和她的家庭雖然經歷了苦難，但依然美好、幸福……

▲劉云和護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