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與世奇

/［北京］懷 一

畫與世奇

/［北京］懷 一

“佛門以灑掃為第一執事，自沙彌至老禿，無不早起勤做。香林有塔掃而洗，洗而復掃，舍利才放大光明。光明不在塔中，而在手里。”

上述不光說修持僧，也在說世奇。世奇在我鄉環衛處當書記，工作便是掃，掃而洗，洗而復掃。一般來說呢，人們愿意到體面的部門當書記，最差的，也要到一個糧食局什么的。環衛處就是掃大街，掃大街常常是讓人不怎么理會的工作，世奇不以為，手把掃把學沙彌。有時想約世奇出來玩，他說晚上要灑掃，時刻到了市長來查呢。大同有個耿市長，把城市看成自己家，他平時穿一雙破鞋子，沿著城走啊走，看到哪里不干凈便難受。

世奇畫山水，全國的環衛處不少啊，有幾個環衛處的書記畫山水？山水與環衛，關系很密切，懂得環衛是什么，畫山水一定不會太差的。畫山水是要賞心悅目的，山水畫到可居可臥可游，多么清澄的世界啊，以此標準搞環衛，處處都是適合人類居住的。由此看，掃大街不僅是掃大街，掃大街能掃出筆墨來。

佛還說歡喜做甘愿受，人心不滿足，大多是自己不能解讀自己，假如能干一行愛一行，從一行里見得道，天下一片太平了。

世奇本來是學統計，可他生就的筆性好，是否他從灑掃里悟出道？有時看見寫字人終于耐不住寂寞了，拿出拖把來表演，世奇會覺得好笑嗎？世奇從掃悟得道，那些人經營半生后才想起掃。為時晚矣。

古意是一種質地，不是強求能得到。世奇山水學梅清、大滌子，二賢名與環衛俱聯系，算巧合？世奇畫不多，偶然示筆墨，氣質有真古意。

嘗見時人也學古，那種古不古，壽命至多是1949年以后以為的古。假古彌漫于畫壇，意思等同于愣頭青們要創新，眼不明，很容易上了賊船去。

當然世奇并不靠畫畫為生計，他拿畫畫當修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三，誰能料到后來會是怎樣的局面呢？

世奇出畫冊，寫上以賀之。

《王世奇畫集》，二月書坊出品

作 者：懷一，本姓武，1965年生于大同，現主持二月書坊出版事務，出版作品集多部。

編 輯：王朝軍 zhengshi5@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