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柱中流人中鳳

●吳振翔

（417623湖南新化縣田坪周家村）

譚人鳳（1860-1920），號石屏，晚號學髯，人稱譚胡子，湖南新化縣福田村人。幼時在油坪鎮“纈秀館”讀書，習小字時寫出方格，塾師李映林說：

小孩子臨書要守規矩；

譚人鳳對道：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格。

有一次，夫子看學生作文，不由感嘆道：

有王霸風者唯人鳳；

潭答道：

所敬崇之者數臥龍。

譚人鳳為倡新學，奔走鄉間籌資，建福田學校，開文史數體等課。在香爐山立堂時，與一字山的周叔川組織會黨，共商滅清大計。有詩明志；

香爐一字樹旌旗，

斗酒壇盟霸氣奇。

狼虎當途多險阻，

荊榛所處覓新蹊。

譚人鳳十三歲考取秀才，三十歲參加科考，成績合格，面試時考官見他滿口胡須，斥道：

父母在而蓄須，莫非鄉間訟痞！

譚道：

筆書眠時扶頰，學彼世上詩仙。

結婚后去文田岳家探親，聞鄰女哭泣，問之，乃為纏足痛極原故。譚即入鄰家，將女孩牽出，助其放腳，題聯于壁道：

三寸金蓮，裊裊婷婷，弱不禁風難負重；

一雙天足，端端正正，行飛大步好興家。

并說：“如今世界新潮款，剪辮松足乃當然?！?/p>

譚人鳳和周旭川組織洪門會黨，與黃興在長沙組織的興華會相聯系，又先后聯絡各地會黨，致“會黨勢力漫于湖南全省”，清朝進行搜捕鎮壓，1906年，譚人鳳東去日本，經黃興介紹加入同盟會。1911年7月31日，與宋教仁、陳其美等20余人在上海成立同盟會中部總會，譚人鳳任總務部長，負聯絡之責。廣州起義前，譚要求加入“決死隊”，因年事已高，體弱多病，被黃興勸止。廣州起義失敗后，譚抵武昌，聯合共進會和文學社，使能“和衷共濟，相輔而行”。武昌起義后，反動派瘋狂反撲，漢陽、漢口失守，黃興離鄂赴滬，黎元洪退至葛店，武昌成為孤城，群龍無首，譚人鳳挺身而出，號召軍民與城共存亡，以“武昌防御使”兼總司令統領起義各軍，穩定局勢，保衛了武昌起義陣地，旋即各省響應，使辛亥革命取得推翻帝制的勝利。黃興贊嘆人鳳道：“老謀深算，雖諸葛復生難能易也，光復之基，即肇于此?！辈懺姙橘洠?/p>

能爭漢上為先著，

此復神州第一功。

愧我年來頻敗北，

馬前趨拜仰宗風。

譚人鳳堅決反對“南北議和”，在上海組織北伐機關，袁世凱下令抓捕，譚再度逃亡日本。1916年，譚在病中，聞黃興英年早逝（42歲），極度悲傷，撰書挽聯：

濁世生公大無錯；

人間留我老何為？

蔡鍔于黃興去世后8天，因喉癌逝于日本福岡醫院（36歲），譚人鳳悲痛欲絕，撰聯：

湘水太無情，旬日間奪我兩大元勛，天胡此醉？

滇池倡首義，百年后頌公再造歷史，人固如生。

1920年（民國九年）4月24日，譚人鳳在上海病逝，孫中山為之治喪，靈柩經長沙，湖南省會各界舉行隆重追悼大會，北京政府總統徐世昌在其遺像上方書題“青霞奇御”。兩側對聯為：

約法定三章，血淚揮殘，僅守河山半壁；

湘人同一哭，老成凋盡，更誰砥柱中流？

章太炎稱頌譚人鳳道：“君豪剛，民黨獨君最長老，在武昌功尤高。若夫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者，為君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