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學鼓

汪菊珍

阿香學鼓

汪菊珍

朋友阿香四十有余。寬額高鼻，還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老公和人合作辦企業，她不甘寂寞也開了個小廠，閑來無事，喜歡跳舞唱歌，近來竟愛上了軍鼓。

要說學鼓的起因，還在四五年前。那時，她看韓劇上癮，尤其是《人魚小姐》。幾百集哪，她跑遍小鎮，最后到城里才全部借齊。也不管廠里的事情了，關起家門，一心一意看。餓得慌了才吃，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才睡。足足一個星期，最終到醫院。

折騰的結果是，她見到人就編派，你是人魚小姐雅俐英，她像朱旺的會彈鋼琴的奶奶。她最崇拜的自然是雅俐英，把雅俐英的舉手投足模仿得惟妙惟肖。對雅俐英敲打軍鼓的優雅勁兒羨慕得很，說要找個機會學學。她說著這話的當兒，還會兩只手左敲敲右打打，好像那軍鼓就在眼前。我笑她，哪里學呀?

過了三年，她的女兒在城里升了初中，為了讓女兒吃好學好，她做了陪讀媽媽。每天傍晚從小鎮趕到城里，第二天早上急匆匆回到小鎮。去年下半年，女兒上初三，她把廠里的事情托付給小哥，自己大部分時間住到了城里。

這不，學鼓的機會終于到來。她四處打聽老師，跑了一家又一家琴行，最終在姚江邊上報了名。

第一次學完，我問怎么樣。

她笑著說：“還好，正學蝌蚪。”

“蝌蚪難嗎?’’

“還好啦，女兒學鋼琴時一起認過，現在還記得一些。”

“老師多少年紀?像你這樣的老學生有幾個?”

“老師當然比我小得多，他的軍鼓也是剛剛進修來的。學生嘛，就我一個。”

過了一個星期，她說這下好了，總算有了個伴。不過，那同學比她女兒還小，只十來歲。我又笑話她了。

“添了這么個小學弟，你一定得到老師的表揚啦!”

“哪里，學理論我比他快，但打鼓的手勢怎么和小孩子比呢?”

“那你什么時候買那鼓?”

“再說吧，等到自己覺得能學會了再買不遲。”

沒過幾天，被她看中的一大堆家伙擺到了她的家中。買好的當天，我就跑到她家。

她的寶貝安放在客廳。大鼓，小鼓，銅鑼，吊敞，樂譜架，整整齊齊圍了個圈。靠墻還擺著新買的功放音響。阿香坐在中間，正搖頭晃腦練習著老師布置的作業。見到我去，她把樂譜重新翻到第一頁，竟然是《小貓釣魚》。但見她手敲腳踩，嘴角輕揚，瞇縫著大大的丹鳳眼，一副沉醉的樣子。我在心底輕輕喝彩：“好一個小鎮版的雅俐英啊。”

忽然想起了小鎮的樂隊。小鎮樂隊本來就比較出色，聽說近來加入了好些業余愛好者，還到城里演出。阿香進步這樣快，什么時候加入到他們中去，不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嗎？

我把這話說給阿香，想不到她的回答是：“我要么學不會，如果學會了，就要單獨去臺上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