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節前,我從北京返回湖南老家,坐的是硬座。對面坐著一對夫妻。閑聊中,我知道夫妻兩個都在北京打工,男的在建筑工地上開挖土機,女人在一個小區當保潔。夫妻兩個有個3歲的女兒,在老家爺爺奶奶帶著。
兩人在北京通州區每月花200元租了一間小平房。在北京工作多年,我深知北京住房的緊張,200元的房子,估計也就是放張床而已。男人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解釋道:“房子很小,連放煤氣罐、煤氣灶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就用了個電磁爐,鍋就掛在墻上的釘子上,吃水是從房東家的水龍頭下去接,自行車就放在外面,下雨的時候就那么淋著,全當是免費洗車了。”男的邊說邊樂,女的也捂著嘴笑。
男的手機里存放著女兒的相片,他拿給我看,樂呵呵地問我:“我女兒漂亮吧?”我說是是,很漂亮。男的說道:“我女兒長得隨我媳婦,漂亮!”,男的這么一說,附近的乘客一齊朝女的臉上望,女的立即羞紅了臉,不過,還是能看出她很高興,她立即岔開話題:“隨我不隨你啊?”“隨我,腦袋隨我,都屬于聰明人。”妻子拿丈夫開刷:“你這聰明人就在工地上開挖土機啊?”丈夫咧著嘴笑了,然后說道:“開挖土機怎么了?我和開飛機的一個檔次,都屬于駕駛員,屬于同行!”周圍的人見男的這么樂觀,都友好地笑了。女的也笑,說:“你看你把自個美的!”邊說邊愉快地嘆氣,然后就不說話了,興致勃勃地擺弄自己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粉紅色手機,在那打游戲。玩了一會,女的抬頭解釋說:“這個手機是我過生日的時候老公送的禮物,不過,是他從市場里買的二手手機。”老公不好意思地笑了:“二手手機咋了?買了半年了不是沒壞過嗎?要不然,過階段給你換個新的?”“換啥換,有點錢還是攢著給孩子以后上學用吧,咱這老夫老妻的怎湊合都行。”說完,兩口子眉來眼去的,都很貼心的樣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妻子平躺在老公的懷里,老公擔心手機壓著妻子的胸口影響呼吸,就悄悄地取下來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他把自己身上的皮夾克脫下來,蓋在妻子的身上。皮夾克很舊,就是幾十塊錢買的那種地攤貨。老公脖子上掛著老婆的粉紅色手機,老婆躺在老公的懷里,身上蓋著老公的皮夾克,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甜美地安靜地睡著。那一刻,我被這溫馨幸福的一幕深深地感動了。
上星期五我下班回家的時候,在地鐵上,一個站在我旁邊的男子在給他的老婆打電話,男人很幸福地大聲說;“老婆,今天我們發工資了,我們晚上吃排骨吧!”。電話聲很大,電話里,妻子欣然答應,這個男子掛了手機后,把手機放進衣袋里,手拉住扶手,面上帶著幸福的憧憬的笑,憧憬著與妻子在一起吃排骨的溫馨和幸福。現在吃排骨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大庭廣眾之下,和妻子吃頓排骨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了,周圍有些人面露鄙夷之情。但是,他的這種樸實的幸福感覺讓我想起了今年過春節時候在火車上見到的溫馨的一幕……
只要夫妻間擁有真情,物質上的清貧阻擋不住他們生活中的幸福。而清貧下的這種幸福,往往被我們所忽略所輕視。
不論我們怎么努力地生活,我們的目標就是為了活得幸福,所以,我們不應該舍本求末,忘記我們的初衷。不管生活暫時遇到多大的困難,我們都應該樂觀面對都應該珍惜幸福。
選自《中國時文精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