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鳥聲聲

　　清晨，我聽到一二聲鳥叫：“布谷，布谷！”這聲音讓我感到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對，是布谷鳥。
　　布谷鳥是一種催收的鳥兒，每年麥子黃了的時候，布谷鳥就會一聲一聲地叫著，告誡人們，麥子熟了，趕快收割。農人們非常喜歡這種鳥兒，親切地稱它為“報時鳥”，而我則是在聽著這種鳥兒的叫聲長大的。
　　可是在這高樓林立的水泥森林中，布谷鳥兒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這，哪里又有它的棲息之地，或許它是路過這兒的吧，從一個地方遷徙到另外一個地方。人類搬家是為了改善生活環境，而鳥兒搬家卻是為了求得生存。
　　長途跋涉的布谷鳥，一定會累了吧？那么請暫時找個枝頭，歇息一下。我知道，在這個城市，你不會停留太久，因為這兒沒有你的生活空間，你注定是要守候田園的。
　　只是，可憐的鳥兒，屬于你的空間還有多少呢？
　　如今，城市迅速地向農村漫延，大片大片的農田變成了工廠和房屋，能夠耕種的土地越來越少。走進農村，你很難再看到成片成片油綠的麥浪，東一塊，西一塊，有種支離破碎的感覺，記憶中的麥田，就不禁讓人非常懷念起來。
　　當春天來臨的時候，麥田就已經很綠很綠了，只是略微顯得有些瘦弱、單薄了一點，幾場春雨下來，麥苗吸足了水分，“噌噌”地向上生長，你似乎可以聽到麥苗拔節的聲音。它們一棵挨著一個棵，一棵擠著一棵，相互簇擁著，形成一片麥海，遠遠望去，綠油油一片，呈現出蓬勃的生機，微風吹來，一片綠浪隨風蕩過，美麗極了，若綠氈、若織錦、若碧波，平整光滑，柔順可人，風一停，立馬又恢復了原狀，依然筆直地站立。
　　我喜歡那些清晨的麥苗兒，一棵棵掛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灼灼閃耀，于是麥苗就變得靈動、端莊、秀美起來，仿佛一個個披著綠衣的仙子，嬌而不俗，柔而不媚。
　　夏日的清晨，我早早起來，沿著田間的小徑，在那一塊一塊的麥田間穿行，在靜謐中享受著這份詩意的美好，有時，我會邁著細碎的步子，從它們身邊滿懷柔情地走過；有時，我會蹲下身子用心靜靜地傾聽著它們的耳語；有時，我會找一處地方坐下來，無限愛憐地觀賞著它們……那些麥田是那樣的純凈，純凈得讓你的心容不下別的污物。
　　綠綠的麥苗在夏日的陽光中抽穗、灌漿，然后成熟，如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褪去了綠色的外套，換上了黃色的衣裙，窈窕豐饒，高貴迷人，驕傲地挺著那頗有份量的頭顱向農人們宣示：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這，是農人們期待的景象，也是農人們想要的收獲，這時的布谷鳥，自是一刻也不敢閑，整天守候在麥田邊，用心數著麥熟的日子，唯恐農人誤了收割。因為麥熟時節前后也就那半個月，麥熟了不趕快收割，遇到雨天，麥子就會爛在地里，那么農人們一年的辛苦就會勞而無功。布谷鳥為了農人們，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以此看來，布谷鳥是一種很有責任心的鳥兒。
　　前些日子，有親戚來家里玩，我帶他們去鄉間走了走，一個孩子看到那些零零碎碎的麥田，問我：“阿姨，那是什么，韭菜嗎？”我說：“不是，孩子，那是麥子！是我們整天吃的糧食呀。”那孩子說：“哦，原來麥子是那個樣子的啊！”我聽了，不禁啞然。
　　現在的孩子，知道些什么？動畫片、網絡、游戲，真實的生活離他們越來越遠，虛擬的生活卻在他們的身邊泛濫，他們的生活兩點一線，家到學校，學校到家，缺少朋友，遠離自然，多少童貞，多少天真無邪的時光竟然與他們無緣，可悲復可嘆。
　　布谷聲聲，是鳥兒在悲歌，會否也是人類的悲歌？
　　 選自《江門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