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自殺崖”的生命守護人

◎蔣光宇

在澳大利亞的悉尼港附近，有一座陡立的臨海懸崖，人們給它起了一個形象的名字——“裂縫”。懸崖邊的護欄高度僅約一米，到這里欣賞秀美風光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翻過。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自19世紀以來，不少人選擇在這里結束自己的生命。當地官員說，這里幾乎每周發生一起跳崖自殺事件，平均每年大約有50起。因此，風景秀麗的“裂縫”有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名字——“自殺崖”。

現年84歲的唐·里奇曾是一名人壽保險推銷員，一直住在“自殺崖”附近的一座二層小樓里。50年來，他一直自覺自愿地在這里守望，堅持不懈地勸阻那些企圖自殺的人。

每天早晨起床后，唐·里奇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透過二層臥室的玻璃窗觀察“自殺崖”。如果發現有人站在距離懸崖非常近的地方，他就立刻警覺地沖出去。他說：“我不能坐在那里袖手旁觀，而應該竭盡全力地救他們，就這么簡單。”

年輕時，為了把企圖自殺的人拽回來，唐·里奇憑著身強力壯，時常不顧危險，翻過護欄，拼力救下即將跳下懸崖的人。隨后，他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家中，讓他們喝點茶，壓壓驚。在他營救的同時，他的妻子莫婭則以最快的速度報警求援，以避免發生意外。

有一次，唐·里奇救人時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當地一位攝影師數十年前抓拍到一張這樣的照片：他為了阻攔一名婦女跳崖，只身擋在她和深淵之間，距離懸崖邊緣僅有幾厘米。看了這張照片的人都說：“太驚險了！如果這名婦女真的跳下，那唐·里奇就一定與她同歸于盡了！”

年紀大了后，體力和靈敏度不比當年，于是，唐·里奇改變了營救方式。他開始與那些企圖自殺的人保持“安全距離”，摸索簡捷有效的營救方式。

一些獲救的自殺者回憶，他們站在懸崖邊上，失魂落魄，正在猶豫不決是否跳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柔和的聲音傳來，壓過海浪和海風聲：“你為什么不過來喝杯茶呢？”他們轉過頭來，看到一張笑臉。正是這張陌生人的笑臉，讓他們萌生了活下去的希望。

唐·里奇說：“我從不試圖給對方提供忠告或建議，只是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微笑，問對方是否愿意聊聊，并邀請他們到家里喝杯茶。”

許多人都認為，盡管自殺者的動機不盡相同，但唐·里奇簡單友好的營救辦法確實有驚人的效果。

這是為什么呢？

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心理學教授戈登·帕克解釋說：“像唐·里奇那樣傾聽心聲，能使許多企圖自殺的人忘掉眼前的痛苦。”他還以一名自殺者留下的紙條為例來證明自己的這種看法，“2000年，一位名為凱文·海因斯的男子跳下了美國舊金山的金門大橋，時年19歲。他自殺前整整彷徨了40分鐘，盼望能遇到像唐·里奇那樣的人。他在絕筆書中寫道：‘如果有人在我去大橋的路上朝我微笑，我就不跳。’一般來說，有自殺傾向的人都顧慮重重，甚至并不想死，而是想讓痛苦消失。如果能送上關心或希望，任何人都有能力拯救許多生命。”

毋庸諱言，唐·里奇也有過失敗。比如2005年的一天，盡管他想方設法拯救一名叫特蕾西的女子，但對方最終還是跳下了懸崖。特蕾西的母親戴安娜·加丁說，她相信女兒跳崖前，里奇一直陪在身邊。女兒在生命最后的時刻，一定能體會到里奇帶去的溫暖。這會讓女兒在臨終前感到寬慰。

2010年1月，伍拉勒地區議會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申請上百萬政府撥款，加高了“自殺崖”的護欄，增設了安全監控裝置。另一件是把“2010年度公民獎”授予了唐·里奇夫婦。因為50年來，唐·里奇在妻子的幫助和支持下，至少已經把160人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

現在，唐·里奇已經是澳大利亞家喻戶曉的名人，被譽為“自殺崖”的“守護天使”。他常對媒體和人們說：“愛的微笑，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