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業“新國標”引發多方質疑,從“乳品相關標準被大企業綁架”到“關鍵性指標在最后一刻被推翻”再到“專家要求公開乳品新國標起草過程”,輿論將對乳業的“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全部轉嫁于大企業。然而,大企業真的是綁架農業部和衛生部的“幕后黑手”嗎?
問題一:大企業起草標準究竟對不對?行業安全標準由行業大企業起草討論稿在中國乃至全世界都是如此。在國際上,計算機系統制定標準不能缺少微軟,雀巢等乳業巨頭也會參與很多國家標準的制定。不過,最終的標準仍需國家相關部門拍板敲定。
問題二:大企業會因為降低標準獲利嗎?區域小企業在某些標準上確實低于大企業,從商場的產品包裝上蛋白質含量等各項指標上,消費者就可以清晰地判別。提高標準意味著行業門檻的提高,對大企業來說,行業壁壘的提高,他們則更具控制市場的能力。
問題三:誰決定“新國標”成為“世界最低”?一位參與國標制定的專家曾表示,在倒數第二次的討論稿中,制定的標準是國際通用標準:“最高菌落總數50萬”,而在最后一次會議上,標準卻突然變成“200萬”。這位專家指出,事實的真相是:一些小企業在某省行業協會的帶領下向衛生部表示,“標準太高他們受不了”。不過,這樣一條頗具意味的消息最終淹沒在了一片“大企業無良”的罵聲之中。
“‘新國標’究竟如何形成”,這段過去僅僅一年的歷史,竟然在不同市場參與者眼中成為完全不同版本的“羅生門”。然而,常識和邏輯是人們判定事物的最好武器。顯然,在最后時刻能夠修改、真正修改乳業“新國標”的不可能是大企業,而是負責制定國標的行業主管部門。政府面臨一個無法回避的現實問題:中國目前的奶源局面是七成散養,一家一戶的農民難以在衛生標準和質量標準上提升,于是不得不降低標準遷就落后的養殖技術,這是一個“艱難決定”——雖然這樣的行為邏輯既是對公眾健康的不負責任,更是導致行業繼續保持在落后水平上的一個負向激勵。
作為一個產業鏈極長、社會關聯度極廣,而產業自身又極為脆弱的特殊行業,乳業在全世界的發展,都與所在國的國家政策緊密相關。如何通過政策、資金、財政扶持等杠桿來使得一家一戶的農戶能夠被逐漸整合成為牧場,在乳業先進國家都是政府及主管部門在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重要歷史任務。而這些,單純依靠企業自身的發展積累和擴張,是很難完成的。澳大利亞、新西蘭、歐洲的政府直到今天依然對行業進行大量扶持和補貼。中國作為一個奶業資源并不發達、成本相對于國際水平高很多的國家,奶業要發展,政府的工作要做很多,但絕不是降低標準。
“新國標”頒布后的一個小插曲值得行業管理部門仔細品味:廣東乳品企業日前聲稱,其地實行的標準要遠遠高于國家標準。乍一看,這對當地消費者來說無疑是好事一樁,但仔細分析則可發現其中的“悖論”:如果廣東當地以高于國家規定的標準收購奶源,就意味著企業拒絕收購農民符合“國標”的原奶,這無疑違反了國家規定;另一方面,如果當地按照“國家標準”收購原奶,那么其“實行的標準要遠遠高于國家標準”則是一種變相的謊言。
乳品企業面對的這樣一個“悖論”,恰恰是“新國標”遷就落后生產和養殖水平所帶來的結果,也是 “新國標”給我們帶來的一系列危害的一個預警:一個落后的標準綁架了整個行業,最終,政府的姑息產生負激勵,造成了公眾、企業、政府公信力的多重損失,于是,最后的勝利者出現了,那就是在大洋彼岸覬覦中國本土乳業市場多時、正以洶涌澎湃的姿態涌入中國的洋奶粉與跨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