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到家中,發現房間已經被弟弟大鬧天宮似地翻過了,生氣之余,也只能自己整理凌亂的東西。翻到幾本《中學生博覽》,都是樣刊,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親切,訝異或者悲傷。
突然,我告訴別人的不再是我高幾,而是“我大一了”。中學生,那段時光,已然遠去。很想痛哭一場,不是矯情地祭奠回不來的時光,只是羨慕那狂歡般的青春。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想著自己當初何曾不是兵荒馬亂,瘋鬧之后的場所也如大軍過境一般。
回高中的時候,被老師拉到高三去“即興演講”,談自己的高中感受。站在眾人面前,我真的好想與他們分享我的“頹廢與瘋狂”,可是看著那一雙雙期盼而恭順的眼,我所能講的只是,學會休息。本以為自由提問時間會有“過分”的問題,可是“你的語數外是怎樣考到近400分的呢”“我很努力了,分數就是上不去怎么辦呢”“語文怎么會考到130分以上呢”“新概念一等獎很難吧”,諸如此類的問題,真的讓我成為一個問答機器。
機械地近乎完美地解答他們一個又一個問題,無比壓抑。其實我可以告訴他們的,除了這些,還有幾點鐘調頻多少某個電臺某檔節目某名DJ的聲音不錯,打長途電話可以用什么套餐,周六晚上去哪些KTV比較好,做來沒有意義的作業不要做,有堵被粉刷了的“愛墻”其實還可以繼續發揮余熱,等等等等。可是,沒有一個人問我,公開或是私下。
我的中學時代,是安靜卻從來不沉悶的,就像兀自綻放的花朵,在自己的世界里全力熱烈。就像我總會批評弟弟某些事情,但暗地里還是會覺得他這樣的年少,真好。
有些事情,年輕的時候不做,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還記得有天夜里,一個人看了《徹夜狂歡》,倍感振奮。蠢蠢欲動的我,無比渴望身邊有群敢玩的死黨,有個驕傲的美麗對手,還有一個人人仰望的優秀男生和一個嚴厲的媽媽,好讓我有機會徹夜狂歡,全力以赴,只為了青春期的某個愿望,也可以說是夢想。
前段時間泰國電影《初戀這件小事》席卷眾人“說說”、“狀態”之時,我們寢室的女生也都后悔不已。當年,丑小鴨的自己,沒有瘋狂地去愛上一個超優質學長。沒有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地想和他出現在同一畫面里,沒有為他做很多傻事情,沒有把他買的可樂在冰箱里存放幾年,沒有千方百計提升自己只為了惹他注意。
那些事,很多事,現在的我們,再也不會做了。已經學會了考慮周全,已經懂得了保持形象。誰都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唯我獨尊的小家伙了。一時沖動而創造刻骨銘心記憶的時刻,也只能出現在偶爾荒誕不經的夢里了。
我知道,高三的那些斗士們,也是為現實所迫。畢竟,左手當前的精彩,右手未來的燦爛。悲傷的是,年輕的他們,眼里不再有熱烈盛開的花火,所有的桀驁不馴都被打磨成鵝卵石般的圓滑溫潤。那些只有青春才配擁有的輕狂、放肆,像被詛咒的精靈,只能在靈魂深處永久塵封。
裝得很大義凜然地宣揚了一番要綻放青春精彩的論調后,自己也覺得好笑。高考倒計時只剩下兩位數的時候,我何嘗不是每日面對尷尬的分數,祈求貴人降臨,指點迷津。認真地聽每一次講評與指導,認真地完成每一套試卷,怕遺漏了什么有用的東西。那種求成心,那種忐忑,我何嘗不曾有過呢!而我無法也不應該要每個人都像我這樣度過高中,在鐵鏈的夾縫中尋找空間跳舞。
就像臺灣作家張曉風所說,青春太好,好到你無論怎么過都覺得浪擲,回頭一看,都要生悔。青春嘛,從來就不是什么完美的物什,難得兩全其美。
(小裕薦自《中學生博覽》)
責編:小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