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豪宅的窮人

　　初見曾曉葉是在閨蜜文櫻家，她是文櫻的表姐。看到她的第一眼，我還以為她是文櫻請的保姆。
　　曾曉葉確實太像個保姆了，她身上的衣服起碼是十年前的舊款，就算是農村婦女也很少有人穿這樣老舊的衣服。她臉上的皮膚黑而粗糙，還長了很多斑，一看就是沒用任何護膚品保養過。她的頭發很長，亂蓬蓬地扎了一個長長的彎彎的馬尾，看上去奇怪極了。
　　別看曾曉葉外表像個農村婦女，她的談吐可不一般。吃飯時盡聽見她尖利的聲音，她大談特談單位豐厚的獎金，聽得人人都羨慕不已。她分析股市行情，講得頭頭是道。說起銀行利率和住房貸款，她如數家珍，簡直就像個理財專家。
　　有個閨蜜問曾曉葉：“你這樣善于理財，單位效益又好，一定積攢了不少錢吧？”
　　曾曉葉搖搖頭：“我從不把錢存在銀行，鈔票是要貶值的。我的錢都用來買房了。”
　　文櫻笑著補充道：“表姐炒房可是發財了的。你們猜她有幾套房？”
　　有閨蜜說三套，也有閨蜜說四套。曾曉葉笑了笑：“也不多啦，就五套房子而已。”
　　天哪!大家都張大了嘴巴。在房價如此高的今天，大多數工薪階層買一套房還要東挪西借，她居然擁有五套房!按市價，一套房至少值五六十萬啊!
　　文櫻急忙招呼大家吃水果。
　　剛吃完飯，閨蜜們都吃不下水果，只有曾曉葉拿著水果大吃特吃。她剝開一個荔枝放進嘴里，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又急急忙忙撕開一個獼猴桃放進嘴里。她一口氣吃了很多水果，果盤里的果皮盛不下了，茶幾上到處是水果皮。大家都吃驚地看著曾曉葉，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吃下那么多水果。
　　曾曉葉終于停止咀嚼，她滿足地嘆了口氣：“真好吃呀!這些水果我都沒吃過呢。我從來不買水果吃，太浪費錢。”
　　曾曉葉雖然撐得打著飽嗝，但是眼睛還戀戀不舍地盯著茶幾上的水果。文櫻急忙說道：“你既然那么喜歡吃，走的時候把這些水果帶回去吃吧。”
　　聽了文櫻的話，曾曉葉笑得合不攏嘴：“謝謝!謝謝!表妹你太好了!”
　　那天走的時候，曾曉葉果然把水果全都帶走了。
　　一個月以后，我在街上又碰到了曾曉葉。她穿著一件洗得看不出顏色的毛衣，毛衣已經起了無數的球，還有的線已經掉下來了，一縷一縷地散著。她老遠就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湊到我耳邊說：“你能不能借給我五元錢？我要坐車到開發區的新樓盤去看房，沒錢坐車了。我還沒吃中午飯，等會兒還要買兩個饅頭在路上吃。”
　　我大吃一驚：“你已經有了五套房，還要買房？”
　　曾曉葉得意地點頭：“是啊，這房是一個熟人轉賣的，她賣房有急用，很便宜。房價還要漲啊，怎么能不買呢？我找了許多人借錢，終于湊夠了首付款。”
　　我從包里拿出十元錢遞給她：“你拿去坐車吧，不用還我了。”
　　看著曾曉葉興奮地離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我如何來判斷她是個窮人還是富人。
　　（桔梗薦自《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