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利用浙江省1992-2009年的數據對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的消費需求影響進行了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地方政府支出有利于促進農村居民的消費需求的增長,其中轉移支付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大于購買性支出。因此,浙江省地方政府實施的積極財政政策對擴大農村消費需求是有效且必要的。
關鍵詞:政府支出;農村居民消費;傳導機制
一、引言
2008年以來的美國次債危機使中國經濟環境惡化,出口增長受阻,這樣中國依靠“出口拉動、投資驅動”的經濟增長模式受到了挑戰。在此背景下,中國的經濟增長要尋找突破口,人們把期望投向了消費,于是政府啟動了“擴內需,保增長”的積極財政政策,還出臺了包括4萬億支出計劃在內的一攬子政策措施刺激經濟增長,其中政府把促進農村消費作為擴大內需十大措施的重中之重。2008年,政府財政對農民的各項補貼達到1030億元,2009年增加到1200億元,并投入400億元用于“家電下鄉”、“汽車下鄉”和農機補貼等支農惠農政策。在短期來看,中國的積極財政政策在擴大農村消費需求方面取得明顯的效果。但是從長期看,政府支出能否促進農民居民消費的持續增長?擴大內需的積極財政政策是應該繼續還是退出?這是目前迫切需要明確和解決的問題。
國內外學術界對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關系的研究由來已久,理論上政府支出和居民消費之間可以是互補關系,即私人消費隨政府支出增加而增加,這時擴大政府支出對私人消費有擠入作用。反之,兩者也可以是替代關系,即擴大政府支出對私人消費需求產生擠出效應。一般來說,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可能會同時有互補關系和替代關系。
在國外,對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關系作開創性研究的是Baily(1971)提出政府提供的公共商品和服務等于為個人消費提供θ個單位的商品,根據這種假說可知:如果θ>0,即政府支出增加引起私人消費減少,說明政府支出和私人消費是替代關系。相反,如果θ<0,即政府支出增加引起私人消費增加,二者呈互補關系。Barro(1981)拓展了貝利的研究,將有效消費函數c=c+θg,引入政府支出的產出效應模型。西方學者隨后運用不同的經驗數據和理論假設,通過對θ符號進行檢驗得出兩種不同的觀點:一是政府支出對私人消費存在擠出效應,即θ>0。komendi(1983)、Aschauer(1985)、Jonsson(1986)、Ahmend(1986)、Giavazzi(2000)、Tsung Wu Ho(2001)、Hjelm(2002)、Garcia and Ramajo(2003)等人運用不同國家的經驗資料檢驗得出結論,認為在總需求小于總供給或經濟未達到充分就業時,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有擠出作用。二是政府支出對私人消費存在擠入效應,即θ<0。這個觀點的代表人物有:卡拉斯Karras(1994)通過對世界上30個國家的跨國分析、Schclarek(2007)利用21個工業化國家和19個發展中國家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的結果都對這一論點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另外,Athanasios(2008)認為,財政支出對私人消費的擠入效應在經濟衰退時比繁榮時更加顯著。
國內學者主要通過借鑒西方消費理論,從中國經濟發展的實踐出發,建立有關中國財政支出和居民消費的經濟計量模型,并運用不同的分析方法以及采用不同時期的經驗數據,針對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的關系進行大量的研究。胡書東(2002)分析了中國居民消費和政府支出變動之間的關系,認為政府消費和民間消費從整體上看是互補的關系,政府通過擴大財政支出,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有助于刺激民間消費需求。李永友(2006)在消費者最優消費選擇歐拉方程基礎上推出用以分析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關系的模型,通過對對全國、城鎮以及農村樣本進行估計表明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表現為互補關系。張治覺(2007)通過借鑒國外理論并運用中國不同時期的經驗數據也對此進行了深入研究,認為現階段中國政府支出對私人消費具有不同程度的擠入效應。
鑒于國內學者主要是對政府支出和城鎮居民消費之間關系進行研究,本文將在詮釋浙江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需求的傳導機制以及在模型建立的理論框架下,以農村居民消費為研究對象,運用浙江1992-2009年省份的經驗數據進行實證檢驗,以期對二者之間的關系做出一些有益的探討。
二、地方政府支出影響農村居民消費需求的傳導機制
(一)政府支出對居民消費需求的傳導機制
政府通過宏觀經濟政策手段來調控經濟以實現經濟的穩定增長、充分就業、穩定物價和國際收支平衡。政府支出作為一種財政政策工具是用以達到政策目標的宏觀經濟政策的手段之一,按照支出的經濟性質可以將政府支出劃分為購買性支出和轉移支付性支出。購買性支出是指政府以購買者的身份在市場上采購所需的商品和勞務,用于滿足社會公共需要。直接表現為政府在市場進行等價交換,它體現的是一種政府的市場性再分配活動。而轉移性支出是指預算資金單方面無償轉移支出,轉移性支出的重點在于體現社會公平,是一種政府的非市場性再分配活動,對市場經濟運行的影響則是間接的。本文將分別對購買性支出和轉移性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機理進行分析。
首先考慮地方政府購買性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傳導機制。地方政府購買性支出遵循市場經濟的基本準則,即實行等價交換。對市場運行而言,購買性支出主要作用于生產環節,是政府直接在市場上購買商品和服務,等同于直接增加社會總需求,在總需求小于總供給或經濟未達到充分就業時,會帶來總供給的增加和就業增加,進一步導致居民收入增加,而居民收入作為影響居民消費的最主要的因素,其增加將導致居民消費需求的最終增加。其次考慮地方政府轉移性支出對居民消費需求的傳導機制。轉移性支出政府將資金無償地、單方面地轉移包括政策性補貼支出、撫恤和社會福利救濟費、社會保障補助支出,大都具有福利支出的性質,是用以補充公共物品而提供的一種無償支出,主要作用于分配環節,其通過分配和再分配直接增加居民個人可支配收入,進而影響其居民的消費支出。
(二)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需求影響的進一步闡釋
綜上可知,政府的購買性支出和轉移支付都是通過影響居民的收入然后作用于居民的消費,但是二者發揮作用的環節和方式不同,從而影響居民消費的傳導機制也不盡相同。進一步分析如下:
1、地方政府購買性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需求影響的傳導機制
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中針對農村居民的是財政支農支出,主要包括農業基本建設支出、支援農村生產支出、農業科技三項投入、農業綜合開發支出、水利建設基金等。財政支農支出對農村居民的消費影響可以從兩方面來分析:一方面,財政支農支出是在農業和農村領域直接投入,通過支持農業生產和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以及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等多種途徑增加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從而帶動農村居民消費增長;另一方面,財政支農支出通過改善農村交通、水、電、通信等基礎設施的供給,基礎設施類公共物品的有效供給為農村居民創造一個良好的消費環境,放松農村居民的消費約束,提高農村居民的消費需求。
2、地方政府轉移性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需求影響的傳導機制
地方政府轉移性支出主要有社會保障支出、財政補貼支付、生產補貼、投入補貼和債務利息支出等,無論哪一種形式的轉移性支出,最終都將直接增加接受者的收入水平。地方政府轉移性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需求的影響亦可從兩個方面來分析:一方面,通過建立健全的社會保障制度和大力發展農村社會事業有效地穩定居民對未來收支的預期,減少預防性儲蓄,提高其消費意愿和邊際消費傾向,從增加即期消費;另一方面,通過各種財政補貼政策,如對種糧農民的直接補貼、農民綜合直補、良種補貼和農機具購置補貼等,直接增加農村居民收入,從而增強其消費能力。地方政府以農村居民為對象建立一套完善、規范和有效的轉移支付制度,不僅可以直接提高農村居民收入水平,還能培養良好的消費預期,使農村居民真正做到“有錢消費”和“放心消費”,這對于當前貫徹以擴大內需保經濟增長的宏觀調控目標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三、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影響的實證分析:以浙江省為例
中國自1992年以來進行了市場體制改革,隨后又為啟動內需而實施的積極財政政策,使得各地政府消費支出不斷增加,浙江省也不例外,已從1992年的約9763億元增長到2007年的35127億元左右,這是否如理論分析的那樣會對居民的消費產生影響?基于此,我們選取1992-2009年的浙江省數據來研究地方政府支出和農村居民消費的關系。
(一)數據說明
地方政府購買性支出(Gb)以政府的支農支出數據為代表,主要包括財政支農支出、農業基本建設支出、農業科技三項費用;地方政府的轉移支出(Gt)選用政策性補貼支出、撫恤和社會福利救濟費、社會保障補助支出的費用;農村居民消費支出(C)用農村居民人均實際消費來度量,農村居民收入(Y)用農村居民的純收入來代表。實際變量為名義變量經過商品零售價格指數調整獲得(1992=100)。
(二)模型建立以及檢驗
本文在Tsung-wu Ho(2001)建立的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的跨期替代模型的基礎上,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為解釋變量來解釋中國政府支出與居民消費的長期均衡關系。理由如下,個人可支配收入也是決定個人消費支出的一個重要因素,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除了可以強化政府支出與消費的關系外,還可以有效分離出其他因素對消費的影響的同時還可以得到一個一致的估計, 從而更真實地反映政府支出對消費的影響。因此得估算方程如下:
LnCt=a0+a1LnGt+bLnYt+vt,其中,Gt為政府支出,可以代表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或者轉移支付;vt為隨機誤差,vt~iid(0,δ2)。
在利用上式進行回歸分析之前,為了保證結論的可靠性,首先需要對樣本數據進行單位根檢驗。同時為了避免單一方法可能存在的缺陷,分別采用了LLC檢驗、IPS檢驗、Fisher-ADF和Fisher-pp檢驗方法。檢驗結果不能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而對各變量的一階差分進行檢驗時,檢驗結果均顯著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由此可以判斷,LnCt,LnGbt,,LnGtt,LnYt均為一階單整過程I(1)。
在我們利用上述模型進行估計之前,我們先利用協方差檢驗來確定模型形式是無個體效應的不變系數模型還是變截距模型或者變系數模型。如果分析樣本中存在顯著的個體效應,則需要利用Hausman檢驗進一步確定模型是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考慮到地方政府購買性支出和地方政府轉移支付對居民消費產生的不同影響,我們分別進行估計。
本文對政府購買性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進行估計,協方差檢驗和Hausman檢驗的結果表明對1992-2006年的樣本數據采用變截距隨機效應模型,使用Swamy-Arora方法估計成分方差,對模型進行估計,擬合結果如下:
Ln(Ct)=0.0023+0.671Yt+0.1092Gbt
t=(0.368) (38.91) (10.58)
p=(0.822) (0.000) (0.000)
R2=0.9964,F=8719.67,DW=1.94
然后,我們對地方政府轉移支付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進行估計,擬合結果如下:
Ln(Ct)=0.0014+0.841Yt+0.2392Gtt
t=(0.541) (46.82) (13.27)
p=(0.761) (0.000) (0.000)
R2=0.9824,F=9623.17,DW=1.96
由上述檢驗結果可知,無論是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還是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均與農村居民的消費呈現出了良好的擬合結果。其中個人可支配收入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仍然相當明顯,擬合系數分為0.671和0.841,且非常顯著,表明在當前經濟發展條件下,可支配收入仍是影響居民消費的最主要因素之一;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的消費影響如下:一是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對農村居民消費是互補關系,政府支出增加將導致農村居民消費支出增加。由模擬結果可知,政府購買性支出每增加1單位,農村居民的消費就增加0.1092單位。二是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與農村居民的消費同樣是互補關系,地方政府轉移支付增加1個單位,農村居民的消費就可以增加0.2392個單位。三是政府的購買性支出與轉移支付相比,轉移支付更能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的增加。這種結果也是與中國目前的經濟發展相符的。因為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主要是用于財政支農支出、農業基本建設支出、農業科技三項費用等,這部分費用主要用于對農業的投入、農村及其農業的基礎設施建設,雖然對農業的投入可以直接增加農村居民的收入,但是其中對于基礎設施的建設在中國長期的經濟發展過程中,基礎設施的建設以及公共產品的缺失的現象有所改觀,政府支出的邊際社會收益有所下降,因此對農村居民的消費刺激作用就逐漸減弱;另外,部分基礎設施的建設以及公共產品涉及排他性的支出項目,難免會對居民消費造成部分擠出;基礎設施建設存在“時滯”效應,對社會的效益體現在長期,而在短期將擠占社會資本中私人資金比例,一方面降低了居民可分配的財富,另一方面擠占了私人投資從而降低了私人可支配收入,從而總體上對農村居民的消費影響不大。而政府的轉移支付主要包括政策性補貼支出、撫恤和社會福利救濟費、社會保障補助支出的費用,這部分費用將直接增加農村居民的收入,而且是增加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在他們基本生活需求都沒有全部滿足的情況下,收入的增加大幅度的提高了他們的消費水平。因此,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更容易提高農村居民的消費水平。
四、結論和建議
通過上述實證檢驗可知,浙江省的地方政府支出對農村居民的消費起到了擠入作用,也就是說地方政府支出明顯地拉動了農村居民的消費。其中,地方政府的轉移支付對拉動農村居民消費的效果更甚于地方政府的購買性支出。據此可以判斷,地方政府支出能夠拉動農村居民消費支出的增長。在后金融危機時期,地方政府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擴大政府支出拉動農村居民的消費需求是有效的和必需的。基于上述結論,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來調整財政政策中涉農部分,通過擴大政府支出有效提高農村居民的消費水平。
(一)加大地方政府的支農力度,促進農村居民收入持續穩定的增加
農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始終是制約農村居民的消費的最關鍵因素,因此,為了促進農村居民的消費,首當其沖的就是加大財政資金對農業的投入,提高支農支出在財政支出中的力度,從量上保證農業生產、農村發展和農民增收目標的實現。其次增加支農力度的方向要以經濟發展和滿足農村居民實際需求為導向。不僅要調整地方政府基本建設投資結構,對具有一定公共性的農村居民福利項目傾斜,如農村地區交通、自來水、供電、冬季供暖、衛生保健、基礎教育等公共產品的供給,改善農村生產生活條件,還要積極探索和完善財政投入為主的多元化“三農”投入機制,通過資金投入方式和投入環節的改革真正起到滿足農村居民消費需求和促進消費的功效,提高農村居民的消費水平和能力。同時,還應盡快出臺一系列支農惠農政策,大力發展現代農業和實行組織化經營,以農村經濟的快速發展提高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力爭做到農村居民收入提高和經濟增長同步。
(二)優化地方政府的財政農業支出結構,改善農村消費環境
政府投入領域由過去注重農業生產環節為主向農業生產、農民增收和農村社會事業發展并重,合理優化財政支農結構,從比重上向與改善農村居民生產和生活條件相關性強的項目傾斜,減少事業費支出,增加農民直接收益項目的費用支出;從層次上將財政投入更多地向基層地區、向社會事業以及向困難群眾傾斜,支持農村教育、農村醫療衛生、農村社會保障等社會事業發展和重大民生問題的解決,切實提高支農資金的使用效率。
(三)健全農村社會保障,減少農民風險
在經濟、社會轉型時期,中國農村居民需要面對的各種確定性或不確定性剛性支出增加,在收入增長的不確定性相應增加的情況下,農村居民的正常的消費支出會受到抑制。當前要拉動農村居民消費需求的增長,必須要穩定農村居民收入和支出預期,政府部門應逐步建立全國統一的、以全面保障為目標的現代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完善和實施農村新型醫療保障制度,規范和完善農村“低保”制度。同時,提高財政支出中對農村低收入家庭的轉移性支付水平,逐步提高農村居民的應對風險能力,這樣才能穩定農村居民心理預期和降低對未來生活的顧慮,從而達到減少儲蓄、增加消費和刺激經濟增長的目的。
(四)完善和強化補貼政策措施,保證農民直接收益
首先要加大對農村居民的補貼力度,增加對農民的直接補貼,切實提高農村居民的受補貼水平,同時,為了突出地方政府農業補貼的效果,我們可以將補貼的重點轉向增加農民收入,對農民和農業進行補貼;其次在補貼的方向上,要減少對流通環節的補貼,減少交叉和中間環節,這樣確保農民得到真正的實惠;隨地方政府補貼強度的增加,隨后要逐步擴大補貼范圍,科學合理地設計補貼標準,在既定條件下,應該在眾多直接補貼的辦法中確立主導的補貼方式,確保補貼結果不偏離政策目標;最后,為確保對農民的補貼真正到位,要建立監督和懲罰制度,加強對補貼發放的管理。
參考文獻:
1、Alfredo.Schc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