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樹 癡迷于“刀鋒文學”

　　熱愛搖滾，熱愛朋克精神，熱愛詩歌小說。高二時便退學，開始自由寫作。曾經出版的兩部長篇小說，一本在北京禁賣，一本出版兩個月后被禁。20歲那年成為美國《時代周刊》（亞洲版）封面人物，與韓寒、曾經的黑客滿舟、搖滾樂手李揚四人被認為是“中國80后的代表”。
　　盡管如此，春樹，這個一直被外界視為“叛逆”的“80后”女作家，依然固執地反抗著各種貼在身上的標簽。
　　她說，我這十年的價值觀就是想竭力表現出來生活還有另外一種樣子，在主流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存在的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它依然可以活得很瀟灑。
　　憤怒的“北京寶貝”
　　即使處于熙攘的人群中，春樹也總是能奪人眼球。短發，自信的眼神與堅毅的嘴角。更何況她索性染了一頭紅發，“無論站在哪兒都很突兀”。她說她喜歡那種“帶點力量、帶點中性的女人形象”。
　　她從不寫軟文，但的確愛名牌。比如香奈兒的指甲油，“顏色鮮艷、干得快”。她不怕別人說她虛榮。“你們說你們喜歡喝茅臺我也不反對啊。”
　　在她眼中，她覺得自己和瘋子最大的區別，就是她比他們有錢，還有愛。
　　她從來都特立獨行。高二那年，她不顧外界的眼光，毅然選擇退學，從此投身獨立寫作。她有著自己的理由。
　　“我受不了，受不了學的知識很無聊，我不喜歡死水一潭的校園環境，絲毫沒有校園文化。我感覺從那里畢業了，我也只是去做一個打字員，這跟我的理想差得太遠了。”
　　當時，“80后”的新生代剛剛冒頭，很多人都憂心忡忡，覺得以春樹為代表的“80后”很叛逆，很自私，不負責任，不能吃苦。她不以為然。“這些詞也沒有什么新意，說不負責任也好，說吃不了苦也好，自私，叛逆……叛逆從來都不是一個負面的詞，憑什么跟你們同流合污？”
　　春樹選擇了寫作。那是一種類似于流淌在自己血液中的情愫。對于她來說，寫作是無時不在的沖動，是一個人的戰爭，是自己與自己的對抗，從而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有一種要表達的欲望。我有這個能力，我為什么要浪費，如果你浪費了，上帝都要搖頭的。”
　　“寫作寫得最瘋狂的時候是怎么樣的一個狀態？”
　　“這個不堪回首，基本上每天腦子里就這一件事，哪怕我去那種不得不去的Party或者酒吧，我都會提前退場，我說我突然想要回家改一下昨天寫的東西。在寫作期間，拒絕不必要的人際交往，從下午一直寫到凌晨，有時候中午才睡。”
　　2002年，春樹的第一部長篇作品《北京娃娃》出版。這是部自傳體小說，春樹以早熟而敏感的筆法描寫了作為新人類的一代人在理想、情感、社會、家庭、欲望、成人世界之間奔走、呼告甚至絕望的歷程。這部作品被稱為中國第一本反映殘酷青春的小說，春樹也因此得名“北京寶貝”。
　　她的第二本著作《長達半天的歡樂》則描寫了少年之間的友情。在小說最后，女主人公“春無力”死在了朋友“小丁”的刀下。預示著青春必將以慘烈的方式結束。這本書“剛發行兩個月就被禁了”，理由是“過于灰色，不適合青年人”。
　　春樹用她的書和她那反叛的個性震驚了整個中國，她的作品也被冠以“殘酷文學”、“刀鋒文學”的名號。有人評價她早期的作品有一種憤怒的感覺。她聽后語調上揚，“這個憤怒我要說一下，為什么老指著別人憤怒？為什么自己不憤怒？你把這個投影到別人身上希望他憤怒，我覺得這事兒挺讓人憤怒。”
　　
　　成年路上的青春期
　　身著朋克青年的代表著裝——黑色皮夾克的春樹有些茫然地凝視著正前方。照片的下方是紅色和白色組成的醒目標題——“BREAKING OUT”。
　　這是2004年2月美國《時代周刊》（亞洲版）的封面。那一年，春樹20歲。這一期的封面還報道了韓寒、曾經的黑客滿舟、搖滾樂手李揚。在《時代》周刊看來，他們代表著全新的一代。
　　《時代周刊》稱春樹為“The New Radicals”（新激進分子），在整篇文章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匯是“另類”。
　　“其實媒體說我最叛逆的時候，我那些小說創作點，只是涉及教育和家庭，但是從來沒有涉及到叛逆最核心的內容：政治。”
　　而在2010年出版的《光年之美國夢》，是她第一次把政治融入小說，被視為春樹的轉型之作。相比以往作品的憤怒和激烈，她將這部小說的基調定為：“在荒謬的世界里，從未失去過信心與勇氣的人們，最終得到了徹底和完整的幸福。”
　　《光年之美國夢》展現了成年女子的平和與堅韌。在經歷過激烈殘酷的青春期之后，她們更加理解愛與寬容的意義，因而平靜而快樂。
　　于詩歌，春樹是純粹的。她把詩歌比喻成蛋糕上的櫻桃，鮮艷欲滴而且充滿遐想。提到詩歌，她總是很興奮，有時候在一些聚會上，還會即興朗誦一些她喜歡的章節。她不但自己出了一本詩集，而且也擔任《80后詩選》的主編之一，并自掏腰包印刷，為自己喜愛的詩歌竭盡全力。
　　近日，由春樹主編的文學雜志《繆斯超市》中，就有1/3的篇幅是詩歌，春樹介紹，“部分詩歌出自從未發表過作品的年輕詩人之筆，這是件有意義的事”。“它是一本由我選擇出來的我喜歡的小說、散文和詩歌的雜志。在選擇時，我完全不考慮作者的年齡或江湖地位。”
　　在前言中，春樹這樣寫道：我想，繆斯——人或者是靈感，都一定是和自由有關，應該和敏感有關。最終，是和“堅強”或者“意志”有關。只有極其強大，才能駕馭得了才華。“作為蠟燭，我兩頭燃燒”。
　　用她自己的話說，中國也該有一本酷的文學雜志了。
　　
　　主流之外……
　　春樹好像從來沒離開過“爭議”。在很多人看來她“太離經叛道”。她曾大膽調侃“衛慧、九丹們統統是用硅膠寫作”；也曾在北師大的詩歌朗誦會上怒斥眾多大學生和研究生……但當你看完了《抬頭望見北斗星》，你就會看到她內心深處那些最敏感最無助的東西。春樹，猶如她的名字，總是不斷地努力著，試圖去沖破那冰封的大地。不管周遭的人怎么評說她，在內心深處她始終守護著屬于她的溫柔與自由。
　　如同她愛貓。她曾特意查字典為自己的貓取名為“Caesar”（愷撒大帝），甚至專門為貓開了一個微博。你可以隨意從中看到這樣的照片：春樹站在“愷撒大帝”前面傻樂著，比出一個“V”的手勢。
　　她曾告訴媒體，混亂的寫作生活很難，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樣，可能比鋼絲寬一點，要想平衡和這個主流社會的關系，和非主流社會的關系，和朋友的關系，以后的事兒，甚至于在這個社會里的位置。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包括國家在社會保障方面做得不夠好，如果不工作的話就是“三無”人員，所有的東西都得自己考慮，沒有人給報銷。
　　“這十年，我感覺我只做了一件事。我用所有的方式實現了我心中的一個價值觀，就是‘亞文化’的價值觀。包括我寫小說、寫詩、看搖滾樂隊、拍地下電影、組織聚會，這些都是我實踐我價值觀的表現形式。”
　　她說，接下來的時間她要實現心里的另外一個價值觀——“當一個優秀的人”的價值觀——那是她從十七歲以來就一直壓在心底的。
　　是不是這個概念：春樹這么叛逆的人也“從良了”？有媒體挑釁。她予以標準的“春樹式回答”：“我不太在意。以前他們說我叛逆，說叛變我都沒在意。”
　　責任編輯 李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