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包了一年的網停了。電腦的屏幕上是網被斷開前打開的網頁,是我從百度提問里求來的電影《唐山大地震》。這部熱門的電影已經緩沖到73%了。我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很不甘心,卻什么也做不了。把網頁最小化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管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睡覺。
十分鐘,或者二十分鐘,我又重新坐回電腦前面對著屏幕發呆。十分鐘后,我拿起手機給父親打電話?!班健甭曧懥撕芫?,在我準備掛斷電話時,父親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喂——”,像來自外太空般遙遠的聲音,蒼白而無力。
“其實沒什么事,就是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太沖動了?!蹦┝耍胰缡菍Ω赣H說道。
順手拉開一直緊閉著的窗簾,冷色調的光亮霎時間充斥著房間。整個城市的上空盤旋著揮之不去的陰霾,暗色渾濁的空氣中穿行的風,巨型液晶廣告屏幕下滿目瘡痍的寬闊馬路,以及在這片模糊不清的天空下行走著的模糊不清的人群。在最近的那個灰黑色夢境中,戴著半張面具的自己,在這樣五彩斑斕的浮華下露出了不稱心的微笑。
我拉出床底的大紅色行李箱,打開衣柜開始收拾衣服。我想,此時此刻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張回家的車票。我收拾我曾經的囂張,把它們裝進窄小得要窒息的密封空間,然后在一旁靜靜等待一次強勁劇烈的爆炸,和一次粉身碎骨的強烈疼痛。
早上醒來的時候,電影的緩沖還是停留在73%。我突然敏感地發現,很多時候很多人很多事,并不會因為一個人殷切的祈禱就可以出現契機,發生改變。我終于按下屏幕右上方的紅色交叉,終于關閉了電腦,終于切斷了電源。
買了一張回家的車票。車位也不是很好,剛好在車尾發動機的上面,十五個小時的車程里,我連續吐了四次。到家時,全身癱軟得幾乎連站立都會微微顫抖。我勉強地對正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的父母笑了笑,說了一句“我回來了”。母親急忙去給我鋪好床,父親看著我憨憨地笑,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每個人碌碌一生,其實只為了尋得一個最終的歸宿。
年少的我們總是試圖反抗規規矩矩的命運,以為只要一股勁地猛沖,便能達到自己預想好的目標。在流光中,蹉跎了棱角后,終于明白,人生就像一棵樹,并非只有順著樹干直走到了樹頂才能見到陽光,拐個彎沿著樹枝一直走,也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明媚。
(指導老師:黃忠)
編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