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獨自走在清晨的小路上,最好是初春,那時天色介于微亮與明亮之間,我喜歡看路燈一盞盞熄滅,由近及遠……
燈光的熄滅讓我感覺自己走在精靈的街道,那些燈泡仿佛是因為困了,就眨了眨眼睡著了,我喜歡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喜歡動物們的睡姿,看起來總是舒適而恬靜,但我依然會悄悄地經過那些熟睡的動物們,比如說誰家門口的狗和貓咪。也許在我頭頂的樹梢上還有酣睡的鳥兒,所以我要保證每一個腳步的輕盈。
這寂靜的街道上也有和我一樣醒著行走的,是兩只狗,它們格外悠閑地一前一后走著。它們或許有主人,也可以是自己的主人,它們既不低頭也沒有環顧左右,那目的地似乎比我的還要明確,對于這條道路,它們要比我更了解。
我喜歡這種感覺,這條街道,或是這座城市,不屬于人類,而屬于動物們,我也因為目睹這里生動的一切而變得生動了。這里不需要第二個走動的人,更不需要走動的車輛、走動的窗戶、走動的鞋或人語。
我一次次走過這樣的街道,有時間我拾起這支真正可以寫字、寫句子的筆,努力回想我當時的感悟,所能想起的確乎只有一條還未醒來的街道,即使醒來了也只有些鳥兒、樹葉和貓貓狗狗。我像一個看畫的人,看童話的人,感覺置身于其中其實在畫框之外,在書本之外。
我喜歡獨自走在清晨的小路上,最好是初春,因為喜歡初春的樹、葉子還有花朵。
青翠,但顏色很淺,是小時候最喜歡的鵝黃色,水彩筆里總是那一種顏色最令我愛不釋手,用來涂染圖畫上那些自己最喜歡的部分。這支筆便最早干涸了,但頭頂的綠色不會干涸,一條街都閃動這樣的新鮮。抬頭望著樹叢中,感覺會突然傳來雛鳥的鳴叫,風吹過樹葉窸窸窣窣地活躍起來。
走在樹下像游走在風鈴邊緣,像風鈴掛在海上的船的桅桿上;像船在海上平穩地漂浮,沒有明確的方向:像海蕩漾著蕩漾著成為頭頂翠綠的樹葉叢,有風吹過。
那些樹都是會開花的,每每提到開花的樹,我都會想到席慕容那首詩歌《開花的樹》,那棵樹是執著卻悲情的樹。我認為那樹只是人的化身,它的悲劇是人類的悲劇,并非樹的悲劇。所以頭頂的這些開花的樹沒有那樣的憂慮,它們天真、純真,開著完全可以被忽視的但依舊幸福的花朵。
沒有風,這些花兒都會悠然落下,落在地面的它們不會像凋落的玉蘭那樣驚心動魄,不會像凋零的櫻花一樣幽怨纏綿,不會像凋敗的牡丹花那樣凄涼殘敗,不會像衰老的荷那樣醉生夢死。它們告訴我的臉頰它們路過了,卻拒絕讓我的眼睛在地面尋到它們飄落的痕跡。而我又不喜愛為尋找落花而蹲下定神細視。我微笑著走過了,一路上,有紛紛的花瓣飄下告訴我它們的清涼和幽香。
我喜歡獨自走在清晨的小路上,最好是初春,最好有樹,最好沒有其他走動的人,最好有幾只狗、幾只貓,最好有幾盞正在熄滅的低矮的路燈。仿佛走在這樣的街道上,才能讓我更生動,更像一個陽光的享受者;仿佛走在這樣的街道上,我才能想起休閑的日子,想起許多閑適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