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呈現的萬般景致,像一匹閃爍著哲學思想光彩的錦緞,華美且通俗地描述著生命的動靜。
譬如身處春天里的人們,似乎比其他季節動靜得更情緒化一些,有愛說愛唱的,有狂笑大哭的,表現得痛快淋漓。也有的恰恰相反,本是嬉笑怒罵溢于言表之人,此際變得不茍言笑,郁郁寡歡。
植物表面上無聲無息,精氣神上的動靜卻表現得熱烈。陽春三月,我因公去某山鄉工作了幾天。住所的窗外有片水竹林,那竹子飽飲春雨過后,抽筍的抽筍,拔節的拔節,展枝的展枝。看那枝枝葉葉,頂著嫩青嫩青的好顏色,不用語言破譯,就能領略水竹們那股子抖擻水靈揮灑喜悅的興奮勁兒。工作結束回城時,鄉干部送我一盆水竹盆景,說是留個紀念。
轉眼由春而夏,身體里洋溢著的某種氣息旋律般地繚繞起伏,暗自應和著季節的變換。觀察那盆捎回的水竹,卻沒有應季而長,默默地在陽臺郁郁地上演著一曲生命悲歌:葉子漸漸發黃,光澤黯然褪去,接著是脫水蜷曲,終為一束干柴。
想來這水竹,打從隨我進入人氣濁重的城市,也就進入活力抑制狀態,經受生命背離過程的吧。任何生命的誕生成長,只有在屬于它自己的天地里,才會應時萌發生機張揚活力,如果某生命半途夭折,當然是逆應了這規律的結局。這逆,不是因為夭折的動植物表現了“逆子”行為,而是人類在它們的生存環境中“造逆”的后果。理解到這些,盡管是在這盆水竹枯萎之時,有點事后諸葛亮的況味,但由此獲得這些感悟將是新鮮不老的。
我仿佛聽到:規律的梭子正回環往復,隆隆作響,一邊抖落人類不經意間留下的斑斑“逆跡”,一邊不遺余力地做著善后處理。千梭萬線,經緯相織,織成的,不就是那匹覆蓋生命動靜規律之上的哲學思想錦緞嗎?
(編輯 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