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創意人的成功,靠的是在市場上的影響力,這跟你拿了多少設計大獎一點關系都沒有!
上海表的春天
李永銓最初的主業是海報設計,可后來慢慢發覺,真正能提高設計地位的,是做一些具有社會影響力的創作,比如說“品牌設計”。
“為什么原研哉(無印良品MUJI藝術總監)、佐藤可士和(優衣庫UNIQLO設計總監)深受日本社會民眾的認識和尊重?因為他們創作了真正影響社會,影響每個人日常生活的作品!”
說到興奮處,他干脆一把擼起自己的衣袖。腕上戴的正是他剛完成的一個項目—新“上海表”:紅棕色的皮表帶,優雅纖薄的玫瑰金表盤,盤面下露出的陀飛輪正輕巧地轉動。
“你看,大家知道這個品牌很多年了。毛澤東、周恩來、賀龍曾人手一塊。1955年時人均月工資35元,它已經賣65元。而現在呢?1500元一塊。而消費者更愿意花同樣價錢去買外國牌子。”
當一名香港投資者買下“上海表”,找他重新打造形象時,李永銓決心讓它重回高端品牌之列。“你以為讓品牌重生就是變個商標那么簡單?那是騙局。首先要從產品開始改造。”
利用在AGI協會的關系網,他請來了曾為英國名表Harry Winston設計一塊售價600萬的陀飛輪表的Eric Giroud。“陀飛輪代表了機械表的最高水平,是收藏品表的入門級。中國的海鷗表也有陀飛輪,可為什么它賣兩三萬,外國牌子能賣到幾十萬?就在于設計工藝的水平。”
這枚精致的陀飛輪誕生后,李永銓用名貴的材料給其營造形象:新商標和字體,凹版印刷的信封信紙,銅板的雕刻卡片,手工楓木盒,皮革蓋子,最里面還有一張鑲在框里的出廠證書。
隨后,他沒有忙著發布,而是找了英國最有信譽的拍賣公司BONHAMS,將第一枚上海牌陀飛輪拍賣,最終50萬元成交。
有史以來第一枚突破20萬的中國高檔表誕生了,這件事在整個行業引起了廣泛爭論。
市場發酵兩個月后,品牌選擇了香港的“東方表行”、這家從來不賣國內品牌的高端表店發行。首批50只上海表在三個月內售罄,這是勞力士也沒有過的紀錄。15萬的價格比原來提高了100倍,但沒有一個顧客嫌貴。
創意成功靠的是市場影響力
在李永銓看來,長期在香港和日本這兩個地方發展,是他作為品牌設計師的優勢。
“香港和東京,是兩個世界上最活躍的高端零售市場,而且是外放型的,產品面向歐美、日韓、東南亞等市場。”
香港的小孩子,兩歲時就會說“我要吃麥當勞”,而不是“我想吃漢堡包”;他不說“我要喝豆奶”,而是“我要喝維他奶”。他們是在品牌文化里浸泡大的。.
中國新近出現的中產、做品牌的人,則在最貧困的幾十年中長大,對于高端品牌容易一知半解。
“因此,我們對于中層消費層的理解比較透徹,對于國際化品牌的把握也很準確。”
另外,優勝劣汰,物競天擇,是資本主義留給這個市場最典型的規律。
“與其說香港是個有創意的城市,不如說它是個容許創意的城市。它有一個很公正的市場,誠實度很高,靠實力比拼,沒有設計師可以得到特殊照顧。同時它也非常現實,你用什么創意沒所謂,但我要看到你賺錢。而且,你必須不停地有新作品推出,否則便會被遺忘。”
因此,李永銓一直堅持的原則是:品牌創新不但要在美學上獲得認可,更重要是在市場上取得成功。創意人的成功,靠的是在市場上的影響力,這跟你拿了多少設計大獎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的工作室里,三面墻都是頂著天花板的書架,擺滿了中英日文的建筑、歷史、文學、政治類書籍。“這里大概有我四分之一的藏書。”
空閑時花大量時間閱讀,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
“進入內地市場前,我大概讀了四五百本關于中國的歷史書,我每進入一個新市場都要作詳細的了解。同時,我也讀很多不同范疇的資料。”
廣博的閱讀量,使得他看問題很宏觀,總是用一種置身事外的審視眼光。
現在的設計界,不論香港還是內地,都存在一種通病:客人就是上帝,要什么我給什么。
“但我們不是藥房伙計,我們是醫生。如果你失眠,我得先找出原因在哪里,有沒有更好的治法?要是你一開口就說:‘得啦不用說了,給我開三包安眠藥。’那你還花大價錢找我這個醫生干什么?再反過來說,如果一個設計師能妙手回春,客戶又怎敢給你臉色?賠笑臉還來不及。”
因此,李永銓自打成立設計室以來,對于客人就非常“挑剔”,他只與能達成相同理念的客人合作。
“上海手表為什么會成功?因為客人和我們的理念很相似,而且他有決心和野心。如果大家都很出名,但說不到一塊兒,只會同床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