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能忘卻一場麥子的榮枯
要怎樣才能忘卻一場麥子的榮枯
六月七月八月,雨水飄呀飄
遍體鱗傷的麥地,我要把你
煮熟了帶走,作為一生的口糧
攀過巖石,越過池塘
我看見田野上的農(nóng)夫正快步轉(zhuǎn)身
炊煙在散漫的大地上空呼吸
與鋤頭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當我確信我還愛著的時候
我是年輕的緘默的,又是幸福富有的
像一粒麥芒,像一條道路
在黑的深夜遇上一曲信天游
請原諒我簡單的內(nèi)心吧,因為
除了歌唱,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么
總有一種草讓人莫名憂傷
總有一種草讓人莫名憂傷
雖然越來越多的眼睛在注視著它
可我,卻不能開心地叫出它的名字
每年的今天,門楣上的艾草菖蒲
總是恰到好處地綠著。任塵世之人
凈手后將它舉過頭頂,說
古老的歌,你從此扎根吧
不知道,詩人的靈魂已飄向哪里
是不是如水如云如雨滴落進大海
或者如植物,緊貼大地走在自己的影子里
像閑談時的沉思,那些敞開的香囊
龍舟,粽子,以及獨立不遷的橘樹
燦爛地開在過往的歷史之中
遍地的香,安息——如閃著寒光的鋒刃
春天還很遙遠
如果有痛,那也是來自我的內(nèi)部
植物們在原野上奔跑
大地上的光陰,漸漸升起
春天還很遙遠。不斷漲落的
是氣溫的無常,雨雪的幻想
以及蘆葦們憂郁的歌聲
我是一只遷徙的鶴,在黃海邊
純粹著我的純粹,寂靜著我的寂靜
狗尾巴草并肩成長,在陸地中央
回避著海風的深淵,回避著世人的關(guān)注
所有的,都被冠以美好冠以蟄伏
只是美好哦,很容易轉(zhuǎn)眼成空
而蟄伏時,我們又兩手空空——
沒關(guān)系,那就永不再見永遠相向
我的祝福可以和太陽媲美
哦,請別怨我如此地執(zhí)著
我放不下的,不是你。而是
你的才情,以及曾經(jīng)的那段情
我知道你太貴了,我無法高攀
橫亙著的,是我們各自的價值取向
但我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尊嚴
被他人輕慢。即使是以愛的名義
我也知道你的事業(yè)如日中天,你的心
正在享受虔誠的目光。你的生命
必將會比你的愛走得更遠
但是啊,我的祝福,盡管無聲無息
卻絲毫不比那些青春美艷遜色
盡管論溫暖,比不上灶膛里的柴火
卻可以和,太陽的金色媲美
等待四月的芬芳
我在等待。等待四月的芬芳
喚醒沉睡的雨水;等待初夏的午后
和古琴坐在一起,與棋子對弈
可現(xiàn)在是冬天,萬物沉睡
沒有人會趕著羚羊從香草山過來
告訴我家園的果樹,正在轉(zhuǎn)青
而我們卻相向著,越走越遠
隔著一個季節(jié),你決絕的背影
輕易地就將我釘進了詩行。從此
我只好醒著,匍匐在月光下
把波濤收起,將十指打開
雪很安靜,風在燃燒
花朵們呼吸起來,緘默、垂落
低到塵埃里——恰如古典愛情
還有多少秘密要保守
雨水飄進六月的時候
一切都彎下了腰。生命
在原野上,海風般經(jīng)久不息
麥地匍匐著,穿過大地的身體
穿過冗長的樹枝穿過黑色的羽翅
穿過記憶,將粉碎的影像縫補
天空露出了光亮。晶瑩的薔薇
躲開眾生,用柵欄的木質(zhì)涂刷著夏夢
虞美人伸展腰肢,向更深處走去
上升或飛翔,都是靜泊著的暗流
六月把所有的都澆灌,又把
所有的都隱藏。還有多少秘密
要保守?小小波浪,繼續(xù)把
死去的名字頌揚,然后欣然撒進海里
即使鐵軌被廢棄
冬雨繼續(xù),音樂在彌漫
灰飛煙滅的,是窗外
打著旋的葉子,追著行人
主動把自己染黃
虛幻的場景緩緩拉開帷幕
想像你在北方的巷子里打造生活
而我,卻注定在南方的居室中
敲擊著誰也聽不懂的囈語
欲望永遠閃光,雖然沉重
并不會驚擾你的安寧
只把它交付給大地去負載
或者:海水、冰川
我將前行,即使暮色上升
即使鐵軌被廢棄,往事流逝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