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兩會微博為例談網絡公共領域的形成

　　摘要：微博上自由交互的網絡空間為公共領域的形成提供了新的平臺，本文以兩會微博為例，分析了微博如何形成網絡公共領域及其不足之處，希望為微博如何成為理想的網絡公共領域的探索提供參考。
　　關鍵詞：兩會 微博 網絡公共領域 網絡輿論
　　今年3月，兩會在北京隆重召開。兩會是中國重要的政治事件，從兩會的議題到往年出現的明星委員提案、少數民族委員服飾，都是媒體爭相報道的焦點。而今年的兩會熱點則是一種新生的網絡媒體——微博。在兩會前夕，多家門戶網站集中推出了關于參會委員的微博專欄，僅新浪微博一家就有約300名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開通了實名微博。這些兩會委員微博的開通受到了全國網民的關注，最多的微博能有超過百萬的網民在同時關注。現在，微博除了可以讓人們交友、娛樂、分享信息外，也在逐漸成為公共事務的討論平臺。微博，又一次改變了人們的生活。
　　微博，被它的中國使用者們親切地稱為“圍脖”，是一個用于信息分享、傳播以及獲取的平臺，用戶可以通過電腦、手機等方式以140字以內的字符更新信息，并實現即時分享。微博在中國是最時髦的潮流，據估算中國4.5億網民中每6個人就有一個是微博使用者。微博對社會的滲透，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而且還擴大了傳統公共領域的范疇，將其延伸到虛擬世界，這為批判精神和公共輿論的產生提供了新的空間和環境。
　　公共領域是德國哲學家、社會學家哈貝馬斯提出的一種介于市民社會中日常生活的私人利益與國家權力領域之間的機構空間和時間，公共領域中個體公民聚集在一起，共同討論他們所關注的公共事務，形成某種接近于公眾輿論的一致意見，并組織對抗武斷的、壓迫性的國家與公共權力形式，從而維護總體利益和公共福祉。一般來說，公共領域的形成有以下三個要素：1.具有批判意識的公眾；2.擁有自由交流、充分溝通的媒介；3.能夠形成共識和公共輿論。這些構成要素在今天中國的互聯網上都可以找到，其實中國的網絡公共領域早已初步形成，并對現實的政治生態環境產生了重要影響。微博是中國網絡公共領域組成部分的新成員，它的興起為網絡公共領域的再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力和可能。下面從公眾、媒介、公共話題的形成三個角度論述微博是如何形成網絡公共領域的：
　　微博如何形成網絡公共領域
　　微博網民的匿名性和自主性。現實中的公眾往往因為社會地位、身份等的顧慮，對政治參與表現出冷淡態度。而網絡的虛擬性讓公眾能夠放棄現實中的束縛，大膽地就自己所關心的問題進行自由的、批判性的討論和評論，從而有利于形成批判和反思精神。中國的網民在互聯網上有著現實中難以調動的民主熱情和討論精神，他們表現出一種強烈的現實關懷感，并與現實政治事件有著比較強的互動。這是因為網民經歷了“鄧玉嬌事件”、“躲貓貓事件”、“釘子戶事件”等一系列的網絡公共事件，從積極參與這些事件中體會到了自身的權利和義務，參與公共事務的意識被激發起來。同時參與主體的匿名性也使得網民的言論不涉及個人私利，表達的意見更加真實，所以這些看法和意見更具有參考價值。可以說公眾通過互聯網正在發揮輿論監督和自身維權的作用。在Web2.0時代，網民自主意識增強，這具體表現為主動的信息汲取和發布，他們利用微博這樣的平臺積極地尋找和發布他們感興趣的信息，不受外界干擾，擁有自己獨立的思考空間。在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大連萬達董事長王健林談到房價上漲的原因時，坦陳房地產業利潤偏高，一篇微博是這樣評論王健林委員的言論的：“向王健林委員致敬！作為房地產商，他能直言‘房地產利潤偏高’而不是一味推脫于土地財政、剛性需求等，難能可貴！其實，把房價降下來并不是要房地產商不掙錢，而是說有個民生底線，稍微讓讓利，這樣也好可持續發展，否則把群眾的血汗錢榨干了，那些子承父業的‘房二代’們怎么辦呢？”?譹?訛從這位網民的言論可以看出網民對委員的言論并不是持有一種人云亦云的態度，而是巧妙地借贊揚王健林委員的言論來表達自己對房價的看法。這反映出了一種成熟理性的網絡批判精神。
　　微博溝通的開放性、即時性和互動性。公眾通過微博與委員的溝通，可以不受時空的限制，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不間斷地發表自己的意見。互聯網是至今為止公共領域最理想的溝通媒介，而微博以其開放性、即時性、互動性等特征為公眾的網絡表達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持。政府有專門的信訪部門，媒體也有輿論監督的責任，但民意通過互聯網反映卻是最直接、最快速的。微博上有專門為網民設置的話語空間，所有人都可以在其中發表自己的觀點。微博的傳播不是傳統媒體的點對點傳播，而是互聯網上的裂變式傳播，能夠達到幾何倍數的傳播效果。自兩會微博開通以來，網民就不斷通過跟帖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意見，在人民網開辟的專版“微言大義，博論兩會”的微博評論專版就有多達38萬多人參與了討論。可以說在微博這個自由、平等和寬容的平臺上，公民的話語權得到了自由的發揮，網絡公共領域也隨之形成。
　　微博上的“議程設置”。在公共領域中，公眾能夠就公共事務自由討論、充分交流，并在理性批判的基礎上達成共識，形成公共輿論，從而影響公共事務的處理和解決。微博的一個功能就是跟隨，它便于公眾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一個人在微博上發布的言論，可以在第一時間得到千萬人的關注，這易于形成公共輿論。在微博上公共話題的出現有些是源自媒體的議題設置，如新浪的兩會微博專題就設置了“兩會今日熱話題”、“兩會熱詞實時排行”等欄目。通過對這些熱點、熱詞的討論，可以形成新的公共話題，促進公共輿論的形成。還有一些議題的設置是來自意見領袖，比如在兩會剛剛召開時，政協委員張曉梅在微博上發布了大會給政協委員發放筆記本電腦且不收回的信息，引爆了第一個熱點話題的討論。微博上的意見領袖能夠影響關注他們的網民，形成二級傳播，進而形成網絡輿論。網絡輿論對現實社會和政府的決策能夠形成一定的壓力，從而推動事件的發展進程。網絡上公共輿論的形成還需借助傳統媒體如報紙、電視、廣播的推動，兩會期間微博的火熱與傳統媒體的互動報道是分不開的，傳統媒體可以通過微博找到自己的報道焦點，微博也可以通過傳統媒體擴大自身的影響力。
　　微博作為網絡公共領域的不足
　　微博作為新生的網絡公共領域，還有著各種不足，這些不足是阻礙微博作為網絡公共領域進一步發展的障礙，需謹慎對待。
　　信息的碎片化、表面化。因為微博的140個字的限制，所以公眾很多時候并不能在微博中完整地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另外由于微博過于追求速度，它發布的信息都是一些凌亂的文字，是無組織性的、松散的、片斷的。網民通過微博向兩會代表、委員反映問題時很多都是個人實際生活中出現的問題。可以說網絡上的民意都是不經加工的原生態的信息，加上其生成和傳播是依托互聯網這個平臺來進行的，不加處理的話就不能得到有價值的建議。所以對微博上的信息要細心篩選，才能發現其中公眾真正的訴求。在3月13日12時，記者任芳通過手機短信發布了一條微博，講述的是一個大學生程微的故事：程微在兩會期間做服務員，每天在電梯門口站8小時，工作很累人但能長見識，可惜的是會開完了，實習也快結束了，擔心將來在北京找不到工作。這條微博全篇都是口語化的描述，看似是對程微個人的感想，其實折射出的是當今大學生就業困難的狀況。微博話題的自由性既為微博提供了充分的信息來源，同時也因此削弱了微博對現實社會的批判力度，甚至使得微博商業化、娛樂化現象加劇。
　　缺乏理性。部分網民在微博上批評兩會的代表、委員開微博是在“作秀”，解決不了什么實際問題。還有一些網民對兩會中關系自身利益的政策不滿時，就把微博作為發泄的場所，發表一些攻擊性言論。這種現象的出現一方面是由于網絡的匿名性使得網民責任感缺失，在匿名情況下，網民的言論很隨意，表達的情緒顯得更為直接和尖銳。在面對海量信息時，網民經常不能理性地分析問題，所發表的言論和觀點也會顯得不那么客觀。另一方面是因為微博上“把關人”角色的消失。基于網絡民意的原生態形式，我們發現，網絡上的言論不像傳統媒體那樣有著審查機制的篩選，相關的管理總是滯后，所以微博上的言論總是泥沙俱下，需要受眾進行自我甄別。網民通過微博參與公共事務的討論看似參與者眾多，但其實都是跟隨者，沒有自己的主見，對討論只是淺嘗輒止，關注時間短。網民上微博很多時候只是一種娛樂消遣行為，這不利于公共事務的討論，并為網絡上理性的政治建言造成了障礙。在中國的互聯網上往往會出現一種“沉默的螺旋”的現象，那些被網民大量傳播的觀點并不一定都是正確和理性的，而持有不同觀點的網民無人理會或出于各種原因保持沉默，這樣就會使整個網絡上的聲音呈現一邊倒的態勢。網民的非理性和不成熟的行為導致網絡群體極化現象和網絡多數暴政現象時有發生，幸運的是在微博上還未出現類似的事件，但仍需提高警惕，加強網絡監管，提高網民自身的責任意識。
　　數字鴻溝。在中國，東部沿海地區與西部內陸地區、農村與城市的電腦普及率有著極大的差距。雖然微博可以通過手機平臺來彌補部分缺陷，但是手機上網費用的高門檻又造成了新的數字鴻溝。這是社會發展不平衡造成的現實，不同地區、不同階層所掌握的信息和信息技術都是不一樣的。所以微博上的民意代表的只是部分中國民眾的意見，還有許多弱勢群體的意見和觀點得不到表達，他們在Web2.0時代仍然沒有改變自身的弱勢地位，不能很好地介入公共領域的討論。
　　結語
　　兩會微博的出現并非偶然，而是有著相關的社會環境。隨著電子政府的出現，公眾通過互聯網與政府打交道的次數將不斷增多，微博作為新興的網絡輿論載體，表現出一種強大的生命力和影響力，它影響著社會和政府決策，是公民參與政治的新途徑。但是微博作為網絡公共領域還很不成熟，網絡公共領域是現實公共領域的一個倒影，其在領先于現實公共領域的同時又受到現實公共領域的制約，因此它的成熟和發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完善網絡公共領域需要完善網絡管理機制，同時要給網絡保留一個獨立的話語空間。在信息時代來臨之際，微博的興起不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交際方式，更是作為網絡公共領域的一員見證了中國民主政治的進一步發展。
　　注釋：
　　吳姍：《主流媒體如何利用微博活躍“兩會”報道》，《今傳媒》，2010（5）。
　　參考文獻：
　　1.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年版。
　　2.任杰、蔡珊珊：《微博或成人大代表履職新平臺》，中國國際廣播電臺，2011年3月3日。
　　3.吳姍：《“兩會”微博開新風——以新華視點“兩會微博”為例》，《新聞前哨》，2010（5）。
　　4.熊光清：《中國網絡公共領域的興起、特征與前景》，《教學與研究》，2011（1）。
　　（作者為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生）
　　編校：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