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她繁花似錦的愛情路上,曾經的一處最不起眼的風景,或者說,他是她曾經匆匆一閃而過的小站。彼時,她年華正好,剛剛從一所名牌高校出來,又在那個城市覓到一份讓眾人艷羨的高薪工作。那時,她是月亮,身邊不缺捧月的星。而他,不過是眾星星中的一個。
他與她在同一座大樓上班,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只是禮節性的一笑,彼此并不熟悉。直到兩個單位舉行的一次年度聯誼會上,他們才算正式認識。
可她,并沒有接受他向她拋來的愛情彩球。她只說,年紀還輕,還想多玩幾年。他倒識趣,再無糾纏。此后,她走馬燈一樣地去相親看人,他只靜靜地站在遠處,悠然觀望。直到,她再一次,敲開他的門。
尋尋覓覓,兜兜轉轉,眼睛和心,都挑得花了,終是累了,不想再挑。可年齡不饒人,老爸老媽的嘮叨更不饒人:“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啊,天天抱著《蠟筆小新》看個沒完,可你看人家美芽,二十九歲,小新都那么大了……”
沒有辦法,只好把與自己交往過的男子一一拉出來再挑一次。挑來挑去,就再找到他,她是被那些嘮叨聲趕到他身邊的。因為,幾年下來,那些被她“相”過甚至信誓旦旦說會愛她等她的男子,最終堅守獨身的,只有他了。
不過一個小把戲,她把電腦里某個程序悄然刪除,然后,藍屏,然后,打電話找到電腦高手的他。他卻不知是詐,大熱的天,一會兒桌子底下,一會兒桌子上面,倒真的給她找出一大堆隱患,電腦外面裸露在外的電源,電腦里面雜亂無章的垃圾碎片……她的電腦,竟然真的病了。收拾妥了,鼠標輕點,一切正常,他的額上,已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不經意地抬手,輕輕替他擦了,他還她一個孩子氣的笑。仿若有什么,在心尖上輕輕地一顫,又轉瞬消失。
她跟他的交往,明顯多起來。周末,相約同一幫驢友到遠山郊游。呼朋引伴,卻也多是成雙成對。那天,她把他喊來,美其名曰封他為“護花使者”。對那個頭銜,他似乎很受用,一路上拿水拎包兒,跑前跑后,忙得不亦樂乎。
散入叢林,就把彼此的性別全然拋開,各自顧各自。男人們忙著拿著相機去采風,女人們忙著去摘那滿眼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他也一樣,一進山,就不見了蹤影。
日薄西山時,各路大軍才從四面八方向著來時路會合。每一個人,都有滿滿的收獲。男人們忙著展示各自抓拍的美景,女人們則把滿懷的鮮花編成漂亮的花環掛在手臂、脖子上。惟獨他,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袋子,一直微笑沉默。眾人起哄愣是打開了他的袋子,才發現,袋子里頭還層層疊疊分了幾個小袋,是一袋又一袋的野生獼猴桃。再也隱瞞不住,他倒也大方,老老實實地招了:“她喜歡吃,我就多摘了一些,熟的半生不熟的都摘了,可以帶回去多吃幾天……”又是一陣哄笑,她也笑,笑著笑著,眼睛卻溫溫地濕了。她喜歡吃獼猴桃,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問他,他淡淡地答:“那次聯誼會上,我看到你只吃那一種水果。”那已是幾年前的事了。她的心,忽然跳得兇猛。
尋尋覓覓,兜兜轉轉,夢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愛就在來時的路旁。她終于不再猶豫。閨蜜們打趣她,說,在愛情的世界里,最好不要吃“回頭草”。為什么不呢?如果那是一片豐美的草,如果那一片豐美的草在你回首的路上還綠在那里,她沒有理由,不義無反顧地向著那片芳草地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