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中寓言的雙層意義

　　摘 要： 柏拉圖哲學著作中充斥著神話寓言故事，該如何解讀這些故事一直是近來柏拉圖研究的焦點。本文以《理想國》為例，試圖以“寓言”定義這些故事，并分析每個故事的表面意義和寓言的隱含意義。
　　關鍵詞： 柏拉圖《理想國》 寓言故事 表面意義 隱含意義
　　
　　柏拉圖《理想國》中寓言故事在哲學著作中的穿插，尤其是作為哲學家的柏拉圖在作品中明確批判了荷馬等人的神話故事和密托斯的非理性思維論證方式。那這些故事究竟是否是寓言，寓言在哲學作品中又有哪些作用呢？
　　一、寓言理論
　　西方對柏拉圖的神話故事的研究經歷了幾個階段，從最初辨識對話中神話故事的總體面貌，到探討柏拉圖怎樣理解密托斯，再到探討柏拉圖反對神話和重寫神話的關系①。這些研究的基礎離不開這些故事本質的確定，這些故事究竟是神話、寓言還是比喻，也一直存在爭論。
　　據韋伯斯特（Webster）的《文學百科全書》的解釋：“寓言或多或少是一種象征功能的敘述，它通過字面的敘述隱微地傳達第二種含義。它包括諸如神話（fable）、比喻（parable）和道德故事（即apologue），也許還包括某種行文的或一種解釋的步驟，即寓言一詞能夠涉及閱讀某種文本的一種獨特方法，在這種方法中，主角和敘述或描述的細節都被當作對故事之外某些東西的一種精細隱喻。”寓言（allegory）來自希臘文“allēgoria”，“其他”（allos）和“言說”（agoreuein）合在一起，就是“另外一種言說”。
　　二、寓言神話
　　以《理想國》為例，可歸納為寓言的神話故事共有六個，隱身人寓言、高貴謊言寓言、船長寓言、洞穴寓言、獅子寓言和厄洛斯寓言。這些故事通過比喻或類比等修辭，構成了獨立的寓言敘事。同時，表層意義基礎上，因其建立在獨特的哲學作品中，這些寓言故事也具有了特殊的隱含意義。下面逐一分析每個寓言的雙層含義。
　　隱身人寓言出現在第二卷，借格勞孔之口講述了一個牧羊人偶然間得到一枚可以使其隱身的金戒指，因為他具有了隱身的能力，他得以和皇后密謀，殺死了皇帝，自己坐上了皇位。這個故事表面講述的是一個人偶然得勢作惡而得利，辯解人做正義的事其實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只不過是因為擔心作惡帶來的不良后果。隱含的意義是在看見與看不見之間，靈魂的選擇決定了正義。正義并不是人們不做壞事的理由。
　　高貴謊言寓言，借蘇格拉底之口，講述了一個腓尼基人的傳說。人乃是由地球深處的泥土孕育和陶冶的，所以他們要保衛自己出生的土地，因為那是他們的母親。而上帝在造人的時候，在有的人的體內加入了黃金，有的人是白銀，有的是鐵和銅。相應的人就該是統治者，護衛者，或者農民和技工。統治者的任務就應該辨別后代的靈魂屬于哪種金屬，使其各就其位。深入挖掘，這個故事隱含的意義是用來教化理想城邦中的人使他們能夠愛護國家和彼此。黃金代表擁有了至高智慧的靈魂，即哲學家；白銀代表僅次于哲學家的，能夠接受除了哲學以外的學習的靈魂；銅和鐵則代表接受了體育和音樂教育的靈魂。通過這個寓言，柏拉圖印證了人的靈魂并不是通過教育來改變的。人的命運和選擇約定了他的靈魂。
　　船長寓言是蘇格拉底假設有一位船長因為眼瞎耳聾，被水手們奪取了船只的領導權。這些水手們根本不懂得航海的知識，只顧吃喝玩樂，給同謀授予航海家的頭銜，對于真正關注航海知識的人則貶低為廢物。通過表層的船長的故事，以船只代表一個城邦，船長代表統治者，而那些陰謀取得統治權的水手則代表不能勝任治理城邦的那些統治者，進而解釋真正的哲學家在城邦中的地位不受尊重的原因。
　　洞穴寓言設想的是一群被從小綁在洞穴里的人，他們面向墻壁，身體和頭都不能動，背后遠處有東西燃燒發光。在火光和囚徒之間設置屏障，用木偶和假人表演。這些囚徒每天看到的只是墻上面投射出來的木偶的影子，便認為看到的影子就是真實的東西。假如，其中一個人得到了釋放，被告知一直以來的真實的東西其實只不過是后面火光透射出的陰影，他會看到困惑和痛苦，會害怕見到火光。如果被迫走出洞穴到了外面，他就需要逐漸適應，先看到陰影，然后是水中的或者其他東西的倒影，然后才能看事物本身。在這之后，他慢慢可以看天空、月光和星光，最后才可以看太陽光。慢慢的，他懂得區分實物和影像，太陽是使一切東西可見的原因了。隱含的故事是講述人受教育的過程。以洞穴喻可見世界，地面喻可知世界，太陽喻善，眼睛喻靈魂，視力喻知識。眼睛從洞穴的黑暗到地面的光明，正是靈魂從可見世界到可知世界上升的過程。
　　獅子寓言是把一個人想象成內部是多頭怪獸、獅和人組成的整體，外表和人一樣。應該讓人好好調和另外兩個精靈，使多頭怪獸、獅、人三者和睦，互相促進。神話中經常出現人和獸的轉換，這里則是用寓言的形式來闡述道理。多頭怪獸指獸性，即非理性的情感，獅性指激情，人性指理智。如果多頭怪獸和獅子變強，人會變得虛弱，結果是獸性增強而變得放縱。如果獅性減弱，就會失去激情變得懦弱懶散。應該在讓獸性受人性的制約的同時，保持自己的獅性即激情。善就是使大家都在神圣的智慧者的統治之下，使心靈得到節制和自由，這種可貴的狀態即是正義。
　　厄洛斯寓言講述一名勇士厄洛斯死而復生，向人們講述死后的所見所聞。看到正義的人死后上天，不正義的人入地，并受到十倍獎勵或懲罰。這些靈魂在一個輪回即一千年以后，他們會重新抓鬮排次序然后選擇自己下世的命運。經歷了善惡的報應之后，曾經作惡的因為受到了懲罰所以會選擇為善，上世行善的不知道作惡會有什么不好會想嘗試新的人生，大多數人的靈魂會出現互換。有的選擇動物，君主，安逸的人生，貌美的女人。選完之后他們到阿米勒斯河畔，喝了那里的水就忘掉這一切，重新開始新的一生。寓言隱含的意義是告誡世人，靈魂是不滅的，要尋善，追求正義和智慧。
　　三、結語
　　分析寓言時，關于寓言的幾點相通的特征可以歸納為：“第一，寓言最基本的特征是言意的斷裂，用語言學的說法，就是所指與能指的漂移；第二，寓言的言意斷裂，使得寓言在表面上是差異性的涌現，而其潛在的是一種相似性，而且表面的差異性通過相似性而重構為一個統一體；第三，由于‘言’的差異性，理解者對于相似性的‘意’也可有不同的闡釋，因而寓言具有復義性的特點”②。寓言的這種“言此意彼”的方式，使解讀柏拉圖及其作品存在著價值和爭議。同時，其寓言故事表面意義與隱含意義內在的統一性是準確理解其在《理想國》中的作用的關鍵。
　　從寫作寓言的角度，用寓言這種特殊的形式來表達寓言的意義，有三種解釋。第一種是因為簡單愉快的形式，第二種是為了隱藏它的含義，只讓那些真正值得的人才能理解，第三種是說有些意義只有用寓言才能表達③。
　　柏拉圖在構建理想城邦時，凡事以整個城邦的利益為標準，不惜驅趕詩人，不畏高貴的謊言，只為城邦中的居民能夠如他所想的達到正義、勇敢和節制的至善狀態。那么他在書寫《理想國》時，同樣以整本書的利益為標準，為了能夠成為經受歷史考驗，作為指導統治者治國的教材，在哲學著作中加入對話的文學形式和寓言的手法，只為達到其說明教化的目的。
　　
　　注 釋：
　　①張文濤.柏拉圖神話研究小引［J］.中國圖書評論，2010，（03）.
　　②劉進.弗雷德里克·詹姆遜的寓言理論評析［J］.四川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③Rivers，Isabel.Classical & Christian Ideas in English Renaissance Poetry，1994：159-168.
　　
　　參考文獻：
　　［1］［古希臘］柏拉圖著.郭斌和，張竹明譯.理想國.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
　　［2］張文濤.柏拉圖神話研究小引［J］.中國圖書評論，2010，（03）.
　　［3］劉進.弗雷德里克·詹姆遜的寓言理論評析［J］.四川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01）.
　　［4］Rivers，Isabel.Classical & Christian Ideas in English Renaissance Poetry，1994：159-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