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屋頂麗人》是萊辛的一篇短篇小說。無論三個男人如何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屋頂麗人都始終置之不理,這個屋頂女人以其獨特的冷漠和非語言的交流方式悄無聲息地顛覆了父權意識下的女性應有的形象,是一個獨立的、不向父權社會妥協的、別樣的、有個性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 小說《屋頂麗人》 女性主義 父權
《屋頂麗人》是多麗絲·萊辛的一篇短篇小說,故事發生在倫敦,一個女人在屋頂上曬日光浴,引起近處三個修房工人的注意。他們想方設法要與她搭訕,但無論吹口哨、跺腳、謾罵,她都置之不理,無動于衷。作品情節簡單,寓意卻十分深刻。事實上,萊辛的這篇故事似乎是其最受忽略的作品之一,只有很少的幾篇評論,而其中絕大部分關注的是三個男人的表現,然而,那個萊辛甚至沒有給她個名字的曬日光浴的女人,卻是一個值得探討的人物,大部分的讀者都認為她只是個不愿被打擾的曬太陽的女人,然而她卻通過非語言的交流方式來顯示她所具有的權力和特權。從社會學角度看,非語言交流對女性來說至關重要,因為她們溫順被動的社會性使得她們更可能成為社會控制的對象。
三個男人哈里、斯坦利、湯姆在烈日炎炎下冒著高溫酷暑干活,二十英尺之外的樓頂上一個曬日光浴的女人成為他們的觀賞對象。萊辛通過這一細節揭示了男權社會中女性成為男性凝視物的現象。兩座大樓之間的二十英尺間距象征著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差別和對立。酷熱天氣不僅為故事設置了一個背景,而且在暗示女人要是打定主意不理男權中心的社會習慣,男人也無可奈何,就像他們拿天氣也沒招一樣。三個男人處于不同的年齡段,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成為男性代表,曬日光浴的女人成為觀賞對象,似乎印證了父權社會中女性的從屬地位,她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存在于男性的眼光之下。然而,萊辛將她置于男性目光之下的同時,又賦予其以經濟權力,屋頂上的這個女人顯然是有閑階級,烈日炎炎,享受著日光浴,而男人們卻不得不出賣體力維持生計。工人干活的樓頂與女人曬日光浴的樓頂屬于不同的“系統”,二十英尺的間距象征著英國社會階級的差別。萊辛對這一背景的設置巧妙地賦予女性以權力,這本身就是對父權制的一種悄無聲息的瓦解。
在《論成為男人》一文中,詹姆斯·亨斯林指出,男人在男人的圈子里表現出一種樣子,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又表現為另一種樣子(Henslin,1991:131)。①他稱這種行為為“做作”。亨斯林指出,正是因為男人的這種做作,當他們知道如何去獲取他們想要的東西時,不論是一個肯定的微笑,一個擁抱,一個吻還是其他的什么,他們控制的欲望就會加強。然而,那三個男人使盡渾身解數,屋頂麗人始終是冷漠的,就好像沒看見他們一樣。因此,通過利用一些無聲的交流技巧——不理睬,讀書,變換體位,她實際上表現的是對三個男人的操控或是權力。事實上,她是如此的強大,以至于三個男人無心于本職工作。
為了吸引屋頂麗人的目光,斯坦利和湯姆吹口哨、大聲叫喊,卻無濟于事。當哈里提及斯坦利的新婚妻子時,斯坦利高傲地保護著自己的獨立,新婚不久的妻子于他只是一件附屬物或者說是私有財產。當女人對他們的叫喊置之不理時,三個男人都有某種程度的氣憤,因為在男權社會中,女性必須是附屬于男性的,換言之,女性取悅于男性才能獲得價值,然而屋頂麗人卻對男性視而不見,顯然這是對男權社會的一種無聲的挑釁。斯坦利罵道:“婊子。”湯姆譏笑著說:“她應該請我們過去才是。”而斯坦利則清高地說道:“如果我老婆像那樣躺在那兒讓人看的話,我立刻休了她。”
故事一開始,盡管屋頂氣溫很高,三個男人依舊在屋頂工作,因為在屋頂上工作可以觀賞女人,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這種凝視的過程從本質上說是一種控制,一種父權社會里男性所認可的權力。
但是今天比昨天熱多了,好幾次他們中的某個人建議說他們應該告訴工頭馬修,申請離開屋頂,等熱浪退去之后再上來工作,但他們沒有這么做。這座大樓的地下室里也有些工作要做,但在屋頂上他們覺得很自由。②(王守仁,2001:204)
然而,當他們無法得到她的注意,無法獲得男權社會里男性應有的中心地位無法控制她的時候,他們開始抱怨在屋頂工作。于是他們決定去向工頭申請暫停樓頂的工作。
屋頂曬日光浴的女人以其獨特的、“無聲”的方式反抗并顛覆了父權。無論斯坦利和湯姆多么使勁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都無動于衷。
她對他們視而不見,無論他們做什么。
她抬起頭看著他們,冷漠而遙遠,而后繼續看書。
他瘋狂地跺腳,吹口哨,而那個女人依然紋絲不動,一丁點都沒動。(王守仁,2001:204—207)③
女人的態度讓他們很生氣,可是他們為什么生氣呢?曬日光浴的女人又哪里招惹了他們呢?顯然這是讀者應該思考的問題。他們生氣是因為她并沒有像父權社會意識中的女性那樣屈服于男人。盡管他們用父權社會中實際很正常的惡毒的話去罵她,她依舊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大多數女性在這種情況下會選擇離開,而這個女性始終沒有離開,沒有屈服于父權意識,她我行我素,她是男人眼中“異類”,她不僅僅是屋頂上的一個女人,而是時代的英雄,她敢于向父權發出無聲的反抗,敢于對男人的要求視而不見。
這個不屑對三個男人的挑逗做出任何回應的女人以其孤傲、沉默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冷漠來應對一切,三個男人看似故事的中心,女人看似男人世界的他者,實際上,她才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者,任何男人都無法干擾她的我行我素,獨立地存在于自己的領地。而對父權意識極富諷刺的是整個故事女人說的唯一一句話:“滾開,聽著,如果觀看穿著比基尼的女人讓你感覺很刺激的話,你為什么不花個六美分搭個公車去利多?那有無數的穿比基尼的女人,你也用不著爬這么高的樓。”說這句話的同時,這個女人進一步顯示了自己的特權,因為她不喜歡像多數人一樣去浴場曬日光浴。
注釋:
①Henslin,James.On Becoming Male.1991.
②③王守仁.英國文學選讀,2001.
參考文獻:
[1]Henslin,James.On Becoming Male.Down to Earth Sociology,Ed.James Henslin.New York:The Free Press,1991.
[2]王守仁.英國文學選讀.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3]邁克爾·萊恩著.趙炎秋譯.文學作品的多重解讀.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4]朱剛.二十世紀西方文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