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花落知多少

　　我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遇見他，視線只是聚集在他那雙洗得褪色的球鞋上。
　　然后，班干部開會，當那張簽到的紙傳到我手里時，我才把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和他聯系在一起。會議開完，關于他的記憶連同散去的會議一起消聲匿跡。
　　很偶然，上完競賽課的中午，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以及一片寧靜。這時他的班主任走了進來，和我們聊天。沒有想到，短暫的寧靜被打破后竟是無法收住的興奮。我們一直聊，聊到班主任離開后再次出現在窗前朝我微笑。那是一個和藹的女老師，我不知道看到彼時的我，她是否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爾后，我每每期待在路上和他相遇，甚至期待經過他的教室時能看到他奮筆疾書的樣子。喜歡他滿臉憨厚的微笑，喜歡擦肩而過的感覺。有時看到他走在前面，我會拉著身邊的女友，拼了命似的往前跑，希望追上他。眼看著追不上，我也會不顧周圍人的反應，大叫他的名字。這時他總會紅著臉轉過頭，朝我做出“v”的手勢。
　　漸漸地，在午飯時，我會在食堂里尋找他的影子。為了制造一同吃飯的“偶然”，常常餓著肚子去聽下午的課。后來，覺得這樣太辛苦，就干脆坐在他對面吃。然后理所當然地一起離開。我們當時都是年級中相當有名的“好學生”，兩個人在一起又免不了引起別人注意。有的時候，會有男生走到正在吃飯的他身邊，拍拍肩膀說：“哎喲，你運氣真好哦。”
　　中考，我爭取到了難得的進入市里最好的高中就讀的機會，他卻意外落榜。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此負責任。那個暑假，我們的聯系一直沒有中斷，一個渴望安慰，一個心懷愧疚。一種很奇怪卻又讓人興奮的感覺也漸漸涌上心頭。
　　高中后U1LzjgrKQQAeZOo0tKHD2w==，我們開始寫信，忙里偷閑地打電話。雖然聊的只是學習上的事，可一個身在異地的女孩還是會咀嚼出其中的不同。那種感覺中總有青澀的檸檬味和青草的芳香。我一邊努力地學習，一邊有時間再和他聯系，和他在學習上暗暗較勁。我依然記得他的信中曾經說過的讓我忍俊不禁的一句話：每天當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我卻總可以看到我和你那永不言敗的誓言，在清晨第一縷曦光中漸漸鮮明。
　　我發現自己真的是喜歡上了他。喜歡他不會說甜言蜜語，喜歡他的老實憨厚。可是我們是現實中的人，是體制下的孩子，是要為學校爭光的人。這段似懂非懂的感情，終于在高考面前偃旗息鼓。
　　高考后，總期待他主動和我聯系。可是他沒有。
　　我很想問他一句：“還記得我們那個一起考到清華去看日落的約定嗎?”
　　記得幾乎是從小學到高中，老師、家長就一直囑咐：不許早戀。我也曾一度信誓旦旦，一直決心只好好學習。可是一旦有了最初的萌動，種種的可能都會發生。早戀并非那么可怕。似乎一觸碰就會變得罪不可赦。有的時候，它可能不是一種深厚的思念、一種繾綣的愛戀，而只是淺淺的寄托、淡淡的問候。
　　夢里花落知多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梢鳥兒在叫，我們不知怎么就睡著了。
　　
　　■編輯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