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不冷

　　這一天的早上，我打開微博，看到中國小鎮上的槍殺案。嫌疑人穿黑衣打傘，在銀行屋檐下佇立多時，像在等候一個合適的目標。當一位中年女性從銀行出來準備取車離開，與陌生的他交流了幾秒，他幫移開摩托車，隨后取車的她在視頻監控盲區停留14秒，再出現便發生“車禍”。后來才查出她是被手槍擊中。“看起來太像日本小說了，黑衣打傘男，會做槍，消聲器也做得一流。”“你是東野圭吾的粉絲吧。”我對冷峻暴力的人格描述確有興趣。
　　這一天的中午，我又看到“金屬男暴打民謠女事件”。它發生在熟悉的男女之間，朋友消夜喝醉后因小事起了沖突，在安靜的胡同里，他把她打倒在地，鮮血模糊了臉，她還聽見他大吼：“你們不要逼我！”而后救護車帶走了她。數天以后，她報案和索賠，面對種種質疑，她說這不是酒后失控，是他的人性使然，并翻開昔日傷害案為證。不再是“朋友”的他不以為然，歡迎大家參加他的新專輯發布會，見證他是怎樣一個人。
　　這一天的晚上，我看到更驚人的爆料。瘋狂英語創始人李陽的外籍妻子Kim在微博上訴說遭遇的家暴。她的耳朵淤血，頭起大包，膝蓋傷疤累累。她說：“倘若你的拳頭落在我臉上的那一刻，我不再愛你了，心或許還能好過一點，但我做不到。當我一人躺在醫院里，而你正為上電視坦然排練，這比拿我的頭砸地板還痛。”另一個畫面展示，剛打完妻子的李陽在電視直播上口若懸河，談著幼時一次理療意外造成的陰影和他突破自卑喊出英語的獨創“4S”法。
　　不禁要問，中國怎么了？這一天濃縮了3種暴力版本，處于心理危機的男人，對陌生人、對朋友、對妻子3種不同女性采取了發泄，而他們如此淡定。槍擊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制造的“交通事故”，暴打朋友者忙著準備新片發布，李陽上完電視繼續為英語王國事業做推廣。“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更不知道為什么發生。如果坍塌了，也仿佛是自然而然的到來。”他們的冷靜似乎在應合某種當下狀態。而女人還在談論愛，盡管愛不能阻止什么。她們有恐懼，恐懼中又帶著包容。就如李陽的妻子，在吶喊：他需要幫助。在哀求：愛中國，愛你，請不要在孩子面前打我。
　　因為我們總是相信，他們是受過創傷，而產生分裂型人格。暴力事件的金屬男在朋友眼中是個和善、熱心、幽默，有才華也有理想的人；家暴事件的李陽也有其冷血邏輯，如他在博客中的一句格言：“如果你忙于判斷別人，你就沒有時間去愛！”他們活在一個“不想解釋”的自我世界里，也拒絕審判和治療。那么我們該做點什么，還是只能等待下一個黑衣打傘無聲手槍男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