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的一個夢,蔡鍔的一副對聯,瀘州一杯老窖酒,為護國軍贏得了一個可以信賴的謀才,也為瀘州之戰贏得了更多的勝算。同年3月16日,在瀘州敘永古鎮忠烈宮的司令部中,蔡鍔下達了新的出兵命令。之后,全軍將士各自高舉一碗瀘州大酒,在一聲聲“為四萬萬人爭人格”的口號聲里,整裝待發……
1915年11月18日清晨,當北京城漸漸開始一天的熱鬧繁華時,在東火車站外的大街上,一輛豪華的敞篷馬車突然停下,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然后迅速消失在進站的人流中……這個人,就是民國史上著名的愛國將軍蔡鍔。而馬車上那個淚光閃爍的女子,就是紅極一時的京城名妓小鳳仙。那么,深情的蔡鍔為什么會突然丟下摯愛的情侶,只身從火車站離開?
實際上,這一幕正是蔡鍔和小鳳仙不得已而上演的一場金蟬脫殼之計。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年,被軟禁起來的蔡鍔,為了打消袁世凱對自己的戒心,故意裝作荒唐的樣子,天天廝混在煙花之地。然而現在,拒絕歷史潮流的袁世凱準備登基作皇帝了,蔡鍔知道:是時候該采取大規模行動了。于是,經過周詳的計劃,由愛侶小鳳仙作掩護,終于幫助蔡鍔將軍搭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車,然后,他將從天津取道云南,返回舊部。
離開了小鳳仙的蔡鍔,一刻也沒有耽誤,他火速前往云南與唐繼堯將軍會合……經過多次磋商,12月25日,蔡鍔和唐繼堯公開打出了“討袁”的旗號,終于打響了護國運動的第一槍。
護國運動在轟轟烈烈的進行中。蔡鍔將軍又主動請纓,他將率領護國軍第一軍的四個梯團約8000人的隊伍,緊急開赴四川。對于當下的“討袁”戰局,蔡鍔心里非常清楚:要最終實現和護國軍另外兩支隊伍在武漢的大會師,才能夠確保護國運動的成功;而如果要在武漢會師,則必須首先攻下敘州(今宜賓)、瀘州等地,然后大兵北攻成都、東取重慶,最后才能揮師東下,最終直取武漢。
然而,當蔡鍔率領護國軍第一軍艱難地攻下敘州,然后開始轉攻瀘州的時候,問題出現了。此時,盡管蔡鍔手中所握的兵力,已經占到護國軍所有兵力的百分之七十左右,但是,這四個梯團全部加起來的8000人軍隊,一旦與袁世凱的北洋精銳部隊相遇,戰斗力上的劣勢就相當明顯;更為棘手的問題還包括,此時護國軍的后方接濟,也出現了嚴重的漏洞,不僅將士們的兵餉不能按時發放,甚至連作戰所必須的彈藥都匱乏得叫人難以想象。
這一天,在瀘州敘永古鎮忠烈宮的司令部里,當蔡鍔將軍一邊咳嗽,一邊吩咐屬下將自己剛剛寫好的信寄走之時,他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實際上,這封信是寫給愛侶小鳳仙的,在信中,對于當下戰事上所處的僵局,蔡鍔將軍僅僅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而更多的,則是表達了自己對小鳳仙的感激和思念之情……送信的士兵離開之后,空空蕩蕩的司令部里只剩下蔡鍔將軍一個人,他安靜地坐在書桌前,鋪開一張地圖,開始盤算如何才能打開突破口,給未來的戰事贏得轉機。
想著想著,疲倦的蔡鍔竟然迷迷糊糊地小睡了過去。恍惚中,蔡鍔看見小鳳仙笑吟吟地向他走來,眼睛里還含著在北京城離別那天的淚光,小鳳仙開口說:“松坡,你看你,為什么又把心事一個人悶著?”然后,她低低地嘆了口氣,嬌嗔地埋怨了一句:“你呀,但凡還是應該多找幾個志同道合者才好啊?!辈体姃暝艘幌拢貞f:“話雖如此,可是上哪去才能找到一個可靠的人呢?”這時候,小鳳仙忍不住笑了,她溫柔地說:“虧得你聰明一世,哪里去找?當然是在文人、詩書、美酒中去找了?!辈体娬郎蕚浼殕枺▲P仙卻消失了……
原來只是一場美夢。夢醒后,面對空蕩蕩的墻壁,蔡鍔回想起在北京的時候,如果有什么愁悶,總會有小鳳仙的溫言款語和她提來的美酒在安慰著自己……惘然若失中,蔡鍔突然想起了什么——瀘州作為世界名酒的古城,文人美酒智者高士應該不絕如縷,自己為什么就不能在這里廣納賢才呢?
實際上,當護國軍到達瀘州之后,受到了當地居民的大力擁護。尤其一些深明大義的商家富戶更是慷慨解囊,給大部隊提供了不少的捐助。但是,由于忙亂,蔡鍔卻始終沒有來得及設宴感謝過他們?,F在,蔡鍔決定備下瀘州的好酒,以當地酒來感謝一下當地民眾和富紳們的慷慨幫助。
舉行宴會的那一天,當地民眾代表和社會名流很早就趕來了。在這天的宴會上,戎裝在身的蔡鍔將軍面對著滿城高士,風度翩翩,他多次舉杯祝酒,發表護國感言,大家相談甚歡……當酒過三巡的時候,蔡鍔突然站起身,說道:“感謝各位的光臨,蔡鍔不才,有一個節目助興——在瀘州期間,蔡鍔擬了一副對聯以寄情懷,但搜腸索肚,只得了一幅上聯,而下聯始終難以尋求,酒城瀘州乃是人文薈萃之地,在座諸君都是飽學儒雅之士,特向諸位征求下聯?!?br/> 實際上,在座的人都知道蔡鍔文武雙全,這時候聽見這位儒將有一幅上聯求對,不由得全都安靜下來。這時候,蔡鍔才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上聯:“或在園中,驅逐老袁還我國?!?br/> 此聯一出,立刻獲得了一片叫好聲。然而,下聯該怎樣對呢?
正當人們開始苦苦思索的時候,一位老先生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說:“將軍,老朽不才,冒昧試對以聯——權鄰柱側,取消君主立民權?!崩舷壬捯魟偮?,立即獲得了滿堂彩。獲得此對的蔡鍔大喜過望,立即求教老先生姓名。
原來,老先生名叫劉斗山,不僅品性剛直,而且頗懂用兵之計。蔡鍔興沖沖地斟滿一杯瀘州老窖曲酒,雙手舉到劉斗山先生面前,對全場來賓道出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他說:“兄弟剛才名為求對,實為求賢啊。斗山先生不僅才思敏捷,而且富于革命精神。兄弟敬聘斗山先生為行轅秘書(相當于參謀),共襄討袁護國大業。”
就這樣,小鳳仙的一個夢,蔡鍔的一副對聯,瀘州一杯老窖酒,為護國軍贏得了一個可以信賴的謀才,也為瀘州之戰贏得了更多的勝算。同年3月16日,在瀘州敘永古鎮忠烈宮的司令部中,蔡鍔下達了新的出兵命令。之后,全軍將士各自高舉一碗瀘州大酒,在一聲聲“為四萬萬人爭人格”的口號聲里,整裝待發……
終于,在護國軍的猛攻之下,瀘州之敵“傷亡殆盡,士兵損失過半,已無再戰能力。” 瀘州前線總司令張敬堯,眼見勝利無望,被迫與蔡鍔達成停戰協議。6天后的3月22日,迫于無奈,袁世凱也最終宣布取消帝制,并在不久之后郁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