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丹之

　　“拉丹死了”、“拉丹的死與活一個樣”、“拉丹不死”、“拉丹真死了嗎”……5月2日，當美國總統奧巴馬向全世界確認拉丹死訊后，各種分析和評論的復雜程度令人難以想象，而爭議更大的是拉丹之死究竟是關上還是打開“潘多拉魔盒”。
　　拉丹之死只是一個篇章的完結
　　英國《衛報》評論道，拉丹的死訊如同一個戲劇性的新聞一樣，終于為全球從2001年“9·11”恐怖襲擊事件以來展開的反恐行動結束了一個篇章。菲律賓總統阿基諾三世稱，拉丹之死意味著煽動種族仇恨和發動史無前例大規模屠殺的這個人圖謀的終結，但“我們不應因拉丹的死亡而洋洋自得，全世界必須繼續聯合打擊各種形式的恐怖主義”。
　　“作為一個象征，拉丹死了和活著起的作用是一樣的。”美國蘭德公司分析家阿爾圖羅·穆諾茲說，“我不認為拉丹之死有任何軍事意義。意義主要還是政治上和心理上的。”英國《衛報》說，因為拉丹觸發了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以及飽受爭議的關塔那摩“基地”囚犯，而這一切的后續影響都還沒有結束。
　　美國聯邦調查局專門負責抓捕拉丹的前特工杰克·克魯南說：“這是一個篇章的完結，但并不是整個事情的完結。他們仇恨我們的原因還未解除，這將會讓事情再度發生波瀾。”他認為，崇拜拉丹的圣戰主義分子并未消失。
　　埃及《共和國報》稱，拉丹是特殊政治環境和特定歷史條件下的“怪物”，他代表的是一股勢力，拉丹們存在的土壤和環境依然存在，今后即使不會出現如此“大”拉丹，“小”拉丹也會冒出來。澳大利亞莫納什大學教授巴爾頓說，這次刺殺行動“絕非什么重大勝利”，“基地”組織已成為遍布全球各個角落的組織，失去拉丹改變不了這一現實，接班人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西班牙《起義報》則質疑奧巴馬此時公布拉丹死亡的動機。文章說，“基地”組織作為一種負面標志長期以來都被用于維持一些國家的專制政權和讓人們的注意力遠離真正的戰場。“正義得到伸張”，但正義經過了法院的獨立審判了嗎？沒有。在民主和野蠻面前，美國政府沒有疑問，野蠻似乎更加適合美國夢。
　　重新定義恐怖主義威脅
　　雖然很多西方媒體認為拉丹之死很難改變反恐現狀，但它們都承認，反恐現狀的形成離不開拉丹。《洛杉磯時報》說，雖然很久以前美國在中東就有敵人，但沒有一個像拉丹這么特別，給美國帶來如此沉重的打擊，他把圣戰和殉道的教義、泛伊斯蘭思想以及對西方的憎恨結合在一起，從一個出身富貴的人成為激進和暴力的代言人。路透社評論拉丹之死時說，“他改變了世界歷史進程”，令美國及其盟友被迫改寫安保準則，焦頭爛額地疲于應對從冷戰風格的國家間沖突向新的跨國“非對稱戰爭”轉變。拉丹沒有坦克，沒有潛艇，更沒有航母，他的武器是用互聯網招募、宣傳和培訓。拉丹使得恐怖主義成為冷戰以后最重要的國際現象，而且拉丹的影響力遠遠超越了國界，成為冷戰后對美國及西方霸權最具挑戰性的非傳統危險因素。
　　《紐約時報》稱，拉丹如同在21世紀建立了一個7世紀的伊斯蘭王國，對恐怖主義威脅作了重新定義。該報分析道，早在“9·11”之前，拉丹就已經成為伊斯蘭世界的一個“英雄”，他把埃及、俄羅斯車臣、也門、菲律賓等各地完全不同的激進組織團結到一起，組成沒有國界的恐怖集團。在拉丹之前，恐怖主義通常是國家發起，但拉丹卻是一名資助國家的恐怖主義分子。1996年至2001年的五年間，他保護了塔利班，而后是阿富汗的統治者。他贏得時間和自由，使“基地”組織這一跨國組織得以向全球輸出恐怖主義。“9·11”后，拉丹和“基地”這兩個名字就像21世紀的“政治瘟疫”一樣傳播，各地的恐怖組織都稱自己是“基地”。他們在伊拉克襲擊美軍士兵，在巴厘島炸死游客，在西班牙地鐵里制造爆炸事件……現在這股勢力的具體力量仍不為外界所知，“基地”到底有多少人，他們到底在多少國家活動，外界都不清楚。
　　拉丹被貼上的另一個標簽是將美國拖入了兩場戰爭。美國《赫芬頓郵報》說，殺死拉丹如同給了美國一劑通便藥，但來得有些太晚了。拉丹給美國帶來了太多痛苦，但他逃脫了追剿，讓美國發動了兩場戰爭。美國入侵阿富汗就是為清除拉丹和他的追隨者，伊拉克戰爭同樣帶有深深的“拉丹烙印”——美國不是因為“9·11”發動了對伊拉克的戰爭，但美國利用“9·11”把目標瞄準了伊拉克。
　　“魔鬼化身”與推崇備至
　　“史上最緊張的緝拿終成正果，但對拉丹一生的解讀絕非千篇一律。”美聯社評論道，西方貶斥他是魔鬼的化身，部分穆斯林追隨者則對他推崇至極。1996年，《阿拉伯圣城報》編輯阿特萬曾與拉丹同處一山洞達十天之久。他說，拉丹從來不怕死。“聊到死亡，就像年輕人商量著去舞廳跳迪斯科一樣”。美軍開進阿富汗后不久，拉丹就對一名巴基斯坦記者說：“美國人不可能活捉我。”
　　《悉尼先驅晨報》援引悉尼大學國際安全研究中心中東問題專家薩沙·菲利普的話說，任何對拉丹尸體的展示都將給恐怖組織提供有力的宣傳武器。他認為，“基地”組織也門和索馬里分支都想通過拉丹的死撈取資本。該報編輯哈切爾寫道：“在一些伊斯蘭國家，拉丹比布什和奧巴馬都更受人歡迎。他們并不認為拉丹是邪惡而肆無忌憚的劊子手。他們認為他是民間英雄。現在這些人將他視為烈士。”
　　西班牙《國家報》文章稱，在一個被形象控制的世界，拉丹的死亡將是對“基地”和其他類似恐怖組織的巨大打擊，因為這些組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靠著拉丹的形象和宣傳存活著。但盡管如此，拉丹之死并不是這些恐怖組織的終結。西班牙《世界報》認為，美國需要避免拉丹死后成為阿拉伯世界甚至所有反美勢力的英雄式人物，因為自從利比亞民族英雄奧馬爾·穆赫塔爾1931年被意大利軍隊處死后，阿拉伯世界已經很久沒有精神領袖了。如果不能消除拉丹之死的謎團，美國會犯下他們在切格瓦拉身上犯下的同一個錯誤——使本·拉丹成為一個神話。
　　后拉丹時代的“基地”組織
　　在西方，拉丹的死與“基地”組織的未來被聯系在一起。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反恐分析師保羅認為，拉丹具有將”基地”組織內部多個派系團結在一起的能力，他是不可替代的，沒有人有他一樣的魅力、名氣和遠見。缺少了這位奠基者的指引，“基地”組織會分散。華盛頓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尼爾森也表示，“實際上，拉丹現在死或沒死幾乎對時局不會產生任何變化。拉丹死之前已經不再對‘基地’組織在全球的分支發出行動上或戰略上的命令”。美國情報機構原高級官員保羅·皮拉爾說：“其實拉丹早就不是故事主角了。一些學者認為，其實拉丹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遭遇不測，因此一直在“基地”組織內部實施“去中央集權化”，讓“基地”組織的各地分支各自為戰，繼續同西方勢力作對。
　　英國《每日電訊報》稱，拉丹之死對“基地”組織日常運轉不會帶來任何影響。美國國務院曾表示，至少從2009年開始，59歲的埃及醫生扎瓦希里就已經成為“基地”組織的實際領袖。
　　（邱寶珊、杜啟榮薦自2011年5月3日《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