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香奈兒對話

　　如果時間是河流，那藝術就是航船。它順流而下，承載了時代的故事和傳奇。在伍迪?艾倫的《午夜巴黎》中，美國小說家流連于巴黎的街巷，午夜時分，他突然如卡羅爾筆下鉆進兔子洞的愛麗絲，進入了巴黎最傳奇的年代。他看到海明威、菲茨杰拉德、斯坦因、達利和畢加索，在與他們的交往中，他不愿再回到現實。因為中產階級的生活是乏味的，他順理成章地患上了“懷鄉病”。這位美國小說家是幸運的，他畢竟親臨了那個輝煌的時代，而對于我們大多數人，“懷鄉病”的治愈只能依靠書籍、電影和展覽。
　　中國美術館舉辦的《“文化香奈兒”：法國設計先鋒與藝術大師們的對話》，幫助我們回到過去。展出的四百余件珍品有些來自私家珍藏，有些源于世界各地的國家級博物館典藏。從開創到傳承，從香奈兒到卡爾?拉格斐，展覽回顧了一個時代的傳奇。通過策展人尚?路易?弗蒙的精心策劃，展覽圍繞五大主題來詮釋香奈兒獨有的元素和符號，包括：傳奇的源起、抽象的精粹、隱藏的奢華、自由的追求和幻境的靈感。
　　12歲時，母親病逝，做商販的父親將香奈兒和姐姐送進了法國科雷茲省的奧巴辛修道院。他答應會回來接她們，但那之后，這對姐妹再也沒有見過父親。奧巴辛修道院的建筑被香奈兒大量運用于她的設計，例如地面用扁圓鵝卵石鋪成的圖案裝飾，以及小教堂的彩繪玻璃。早年經驗中的細節不斷撞擊她的想象，激發她的創造力，無論是她裝飾寓所，還是設計高級珠寶或者構思香水和化妝品包裝，成長時期的視覺印象一直不斷出現。更深遠的是，奧巴辛的寧靜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修女的與世隔絕和無父無母的孤獨，伴隨了她一生。
　　動蕩不已的20世紀為香奈兒提供了絕好的素材。“美學革命”橫掃各個領域，其中最重要的是深深影響了20世紀的“抽象”。香奈兒最初的創作與美學革命同一時期。直覺告訴她，“現代感”只能以“減法”來表現。她不是堆積累贅的裝飾，而是除去所有令人不悅、分心和雜亂的元素。比如此次展覽的1921年香奈兒推出的No.5香水。她想要打破19世紀簡單模仿自然和單一花香的傳統，創造一款經過設計的、聞起來像女人的香水。No.5是歷史上第一款真正具有現代定義的抽象香水，由調香大師Ernest Beaux配制而成。它簡潔的名字和利落的瓶身設計，又與那個時代其他設計繁復的香水形成強烈對比。
　　對香奈兒來說，“奢華”和“隱藏”密不可分。她有一個隱秘的小世界，只有那些藝術家才能與她毫無保留地分享。“在香奈兒女士的生活圈里，畫家、音樂家、詩人、編舞家、攝影師和電影制作人是不可或缺的，他們一起分享創作的精神。”尚?路易?弗蒙說，“倘若在香奈兒女士那個年代少了精英薈萃的巴黎藝術界，‘香奈兒時代’就無以存在。”
　　香奈兒從沒來過中國，但她的第一任情人使她接觸了中國文化，她家中的中國屏風多達32件。她喜歡在寓所里擺設中國藝術品，并嘗試在創作中帶有一點東方神韻。在本次展覽中，就有一件香奈兒用中國元素設計的華服。對于香奈兒，東方無疑是太虛幻境。那些說不盡的東方雅致與精巧，在馬可波羅和雨果的渲染下，顯得亦真亦幻。正因此，它可以讓想象力毫無限制地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