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波舜

能夠欣賞和出版熊召政《文明的遠歌》,是我人生的第二次幸運。第一次的幸運發生在1995年,那年我編輯出版了余秋雨的《文明的碎片》。
直到2010年,我看了熊召政先生的散文,看到了兩個同樣偉大的作家,面對同一個歷史遺跡和文物,發出不同的聲音和回響,我忽然找到了余秋雨被口水被批判的原因。原來,對待歷史,對待未知,一直有兩種視角和緯度。一種是秋雨式的,就是站在當代的立場和主觀視角,用今天世俗世界的情感和體溫,去遙想和觸摸過去的世界,用想象去填充歷史的細節和空白,去表達一種人文關懷和詩性的溫暖。還有另外一種,就是召政式的。召政式的熊氏散文試圖或者努力實現的是讓讀者回到歷史的從前,回到李白,回到杜甫,回到人與自然高度和諧的那個曾經逝去的歷史瞬間。在那個瞬間里,召政先生讓我們領略先哲和詩人們曾經沐浴的陽光和風景,領略他們情感的源泉和胸懷,汲取的不是現代的情感而是古代的情懷,吸收的不是世俗的雨露而是天國的陽光。因此,在熊氏散文里,我們見到最多的是廟堂,是佛像,是古橋,是閣巷,是憂國憂民的磅礴氣勢,是體悟生命的禪的遼闊和高遠。
通篇的詩性都發端于一條路,一座橋,一朵云,一縷風,實景實拍,實體感受。無論是第一輯“煙花三月下揚州”里的萬千景象,還是第二輯“菩提本無樹”里的樓臺廟堂,所有的情節和細節,所有的數字和年代,都有根有據,推斷嚴謹。即使那些唱和的詩文,也中規中矩,古風猶存。因此,熊氏散文自問世以來,鮮遭學界詬病,也未遇剛出道的博士的挑戰。2010年,熊召政的兩篇散文《煙花三月下揚州》和《飲一口泊羅江》同時被湖北和江西兩省選為高考語文賞析。
熊氏散文是用腳走出來的,是虛實結合的產物;是藝術和實踐的產物;有利于培植年輕人健康的身心和藝術養成;熊召政每年都爬冰臥雪幾萬公里,渾身上下都是越野的疤痕,《文明的遠歌》里的一樹一景,都是作者親力親為的體驗。熊氏散文在藝術上古香古色,中規中矩,是美文的范本和古體詩的范本;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那個作家有如此的成就和作品累積。
熊氏散文中的境界拙樸和高遠,其儒家的憂患和快樂觀,深深地埋藏在我們的血脈當中。因此,有傳承基礎和價值。有人開玩笑說,讀余秋雨的散文可以談戀愛,熊召政的散文可以考大學,也可以考公務員。但據高考官員們說,熊氏散文之所以受教育界的青睞和欣賞,讓孩子們朗讀和背誦,主要是符合當前教育界的三個評價標準和一個宏觀印象:知識性、典范性和價值健康,總體上“文”“字”美。聽到這樣的評價,便想到熊召政的樣子:敦實、厚重,長國字臉。一部書基本上寫十年。比如《張居正》,比如已經勘察研究了八年還在創作中的《大金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