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新娘:中國剩男的“婚姻穿越”

　　2011年8月，湖南山區“越南新娘”集體失蹤案鬧得沸沸揚揚。正因為這起失蹤案，讓“越南新娘”這個存在已久的群體出現在公眾視野里。
　　從歡天喜地娶了便宜的外國媳婦到人財兩空，這荒誕的情節就發生在中國最現實的農村。近年來，不但在中國的廣東、廣西、福建、湖南等貧困地區的最低端階層中頻頻發生此類事件，就是在經濟相對發達地區的高端階層中也甚囂塵上。這不禁讓人慨嘆“跨國戀”的婚姻圓了誰的夢，又傷了誰的夢？
　　
　　說到跨國婚姻，中國人首先想到的恐怕是大量遠嫁海外的中國新娘們。懷著對發達國家生活的美好憧憬，每年嫁往歐美韓日的中國女孩數以萬計。
　　然而，在中國女孩遠赴海外的同時，中國國內的男性同樣也面臨著擇偶難題。目前，中國男女新生兒的性別比為116.9∶100，部分省份更是高達135∶100。有專家預計，到2020年，中國將有超過3000萬“光棍”……在這樣的格局下，中國的男性也開始把目光投向了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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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成功個案：老戴一路向北，3.5萬元娶回越南新娘
　　2009年9月，一個名為《1912戴總越南相親記》的帖子開始躥紅網絡。這個帖子詳細描述了一個網名為“1912戴總”的網友到越南征婚的全過程，內容翔實，圖片豐富——尤其關鍵的是，在經過十幾天的輾轉之后，這個“1912戴總”就成功找到了一個越南新娘。
　　“1912戴總”，真名戴文勝，曾經做過服裝生意，現在主要從事演藝娛樂業。42歲的他離過一次婚，沒有子女。父母已經70多歲了，天天巴望著抱孫子，眼瞅著40多歲的兒子還是形單影只，二老自然是沒少嘮叨。經過兩年征婚，老戴始終沒能找到一個心儀對象。
　　2009年8月18日，老戴踏上了前往越南的征婚之旅。從胡志明市到河內再到海防，老戴一路向北，中途在尋找的過程中也被小婚介騙過，直到通過“養媽”，才找到了現在的媳婦阿銀。
　　老戴花了3.5萬元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越南老婆，他的“幸福生活”迅速走紅網絡。
　　事實上，華人一直是越南婚介市場的優質大客戶，香港、臺灣以及一些海外華人，在越南征婚的歷史已經超過10年。然而，對于中國大陸的征婚者，越南的婚姻市場卻一直沒有涉足。在“養媽”的極力勸說下，老戴在網上發了帖子，開始征集前往越南征婚的客戶。
　　 起初，老戴僅僅是想帶一批人過去，算是還“養媽”的人情。不料帖子發出去沒多久，應征者的電話便打爆了他的手機。正式商業化運營的想法，開始在老戴的腦子里滋長。
　　接下來的幾個月，老戴一邊以私人身份帶了幾批客戶前往越南，一邊到相關部門了解情況。總的來說，只要手續齊全，越南新娘和今后的子女取得中國的合法身份并不存在法律上的障礙。而國內目前的政策，對越南新娘的態度則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如此看來，做越南新娘的跨國婚介應該是可行的。于是，老戴分別在香港和加拿大新注冊了公司，又尋找到了具有國際旅游和跨國婚介資質的合作伙伴，既消弭了法律風險，也使業務更為專業化。這樣一條越南新娘相親流水線運作起來了，而且越做越大。
　　
　　“低端剩男”的跨國婚姻夢
　　出鏡人物：封毛仔 32歲 農民打工仔
　　新郎帥得像劉德華，越南新娘為何跑了？
　　封毛仔的家在江西南城大山深處的上唐鎮上唐村，當地男多女少，如果沒有10萬塊，很難娶到本地姑娘，這還不包括房子。沒錢的就籌集五六萬到外地去買。可封毛仔家除了那個破舊的老宅，沒有任何值錢的家當。在家里，封毛仔排行老小，父親在他10歲那年去世，哥哥姐姐成家后，他就和母親相依為命。
　　眼看著年紀一天比一天大，封毛仔很著急，就跟哥哥出去打工，想一門心思地掙點錢回家蓋房，這樣娶老婆會快一點。20多歲時到福建打工，一個月五六百塊錢工資，不識字，招工表格都請老鄉代勞。因為長得像劉德華，很多女孩一開始都挺喜歡他，說：“你長得那么帥，不可能沒女朋友。”但一聊天就失望了，他不僅臉紅，還有點口吃。混熟了，有女孩開玩笑說：“毛仔，你如果有30萬元，我就嫁給你。”
　　下班后，封毛仔最大的愛好就是到附近的商店看看武打片，如果放愛情片，他扭頭就走。他不僅要忍受單身的孤獨，還要忍受外人的冷嘲熱諷。鄰居們一碰到他就說：“毛仔啊，你看你堂弟20歲就生小孩了，你都30歲了，怎么還沒娶老婆啊？”封毛仔聽了不好受，就躲他們，能不回家盡量不回。
　　一天，姑姑封細月突然接到一個親戚的電話，親戚在電話里說：“我們村有個人花兩萬元買了個越南老婆，她帶了一個表妹來，你有沒有興趣？”
　　封細月聽了喜出望外。幾年前，她兩個20多歲的兒子先后意外離世，封毛仔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第二天，封細月就來到了親戚家，看到了越南姑娘陳小蘭。那天陳小蘭穿著一件紅格子襯衣，外邊穿著一件黑色的棉襖。封細月相當滿意——便宜又漂亮。但封細月還是有些疑慮：“我侄兒很老實的，如果你要找活潑一點的，我就不給我侄兒打電話。”
　　操著一口普通話的小蘭似乎并不介意：“我就想嫁老實人，越南男人經常打老婆，老實人不會打老婆。”“你的普通話怎么那么好？”“越南有很多中國工廠，我們在那打工的時候學的。”封細月交了600元的“看錢”，就立刻打電話給封毛仔讓他回來。
　　封毛仔當時正在廣州的姐姐那邊打工，姐姐不同意：“什么證件都沒有，萬一是騙婚怎么辦？”但想媳婦心切的封毛仔執意要回。
　　兩人見面后，很快就辦了酒席。
　　本來毛仔還擔心平常抹著口紅、穿著高跟鞋的小蘭不會做農活，可是當他領著小蘭去給姑姑的地里插秧，讓他沒想到的是，小蘭插秧的速度比自己還快。看著媳婦這樣能干、懂事，毛仔知道了什么叫幸福。
　　新婚不久后的一天中午吃飯，小蘭接了好幾個電話，封毛仔一句都聽不懂。小蘭突然提出來，舅媽在越南出了車禍，表妹要回國（表妹是前幾天小蘭帶來的，本來也要嫁到當地，但談了好幾家都沒談成），讓封毛仔送她去車站。到了車站后，趁封毛仔不注意，小蘭騎著封毛仔的摩托車絕塵而去，就再也沒回來。這是農民封毛仔買她進門的第20天。
　　長相酷似華仔的封毛仔清楚地記得，小蘭逃跑的那天是農歷三月初七（陽歷4月20日）。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封毛仔還不時會想起小蘭，活了32年，這是他碰過的第一個女人。在此之前，他沒有交往過任何女孩。“還是希望她能回來，畢竟做了20天夫妻啊！”他說著說著就嗚咽了起來……
　　 后經當地公安機關證實，一個月前，有近20名越南新娘集體失蹤，若以每人2.2萬元人民幣的買價計，女孩們共卷走40多萬。對新郎們來說，這是一個天文數字。他們多來自江西黎川、南城、南豐3縣交會的貧困山村，人均年收入不過2000元。
　　
　　“高端剩男”的跨國婚姻夢
　　出鏡人物：閆先生 41歲 服裝店老板
　　 “回家的誘惑”，我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都說越南新娘既漂亮又賢惠，41歲的閆先生在和妻子離婚一個月后，花了4萬元，娶回了越南新娘阿花。閆先在當地開著兩家服裝店，平日里很忙，以前因為應酬喝酒回家晚的時候，妻子總是沒有好臉色，時間長了，他就不再留戀那個家。現在阿花不但看他醉熏熏地晚回家不怪罪，還乖巧地給他洗臉、洗腳，有時候還要做些解酒湯，盡管這個妻子不能和他正常交流，但還是讓閆先生感到很滿足。
　　阿花不但平日里對閆先生百依百順，而且長得漂亮，所以閆先生無論談生意還是朋友聚會都會帶上阿花，他覺得這個外國媳婦給自己賺足了面子。
　　
　　阿花也漸漸適應了環境，還學會了不少本地話，不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而且有時候也幫著丈夫打理一些店鋪里的事情。幾個月下來，夫妻倆過得和和睦睦。
　　不料，一年后的一天，閆先生回到家后，突然發現阿花不見了，手機也關機了。他打開抽屜檢查發現，家里的3萬元現金和阿花的身份證、護照也不見了。家人四處尋找，都沒能發現她的下落。花了幾萬元錢娶的媳婦跑了，閆先生和家人非常郁悶，找到中介“軟硬兼施”。
　　今年4月，阿花在中介的帶領下又回來了，當時她已懷孕6個月。上個月下旬，阿花順利地產下一名男嬰。
　　嫁給閆先生，阿花覺得很幸運，但想到遠在越南的父母為自己擔心，她的心又像被一只手緊緊地揪住。
　　當初之所以同意嫁到中國，是為了給患眼疾的母親看病，在“養媽”的勸誘下，阿花含淚離開了父母……
　　 她逃跑回越南后，中介天天通過關系威脅他們家人。后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說：“他（閆先生）對我也很好，后來我就想還是回家(回中國)吧。”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閆先生一時無語，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該如何面對妻子，如何再把這一段婚姻進行下去……
　　
　　我來說兩句
　　越南新娘，是否圓了中國“剩男”的婚姻夢？
　　從去年開始的“去越南找老婆”熱，到今年“越南新娘”集體失蹤案，“越南新娘”一時間成為眾口相傳的熱點話題。傳說中，越南媳婦溫柔、賢惠、感情專一、不拜金，而且手續簡單隨時跟你走……“越南新娘”真的那么好嗎？這種模式的跨國婚姻真的會幸福嗎？我們來聽一聽熱心讀者的說法。
　　
　　正 方：
　　現在的女生談相親：第一，有房有車嗎？第二，在哪兒工作？有存款嗎？第三，家庭怎么樣啊？第四，父母是干什么的啊？最后，人怎么樣？要是前兩項沒有達到水平，那就免談。對于“80后”有幾個能達到的啊，所以，挺支持去國外討個老婆的，讓這些愛慕虛榮的女人們也看看……
　　 ——裴小安
　　從農村出來打工，要家底沒家底，要長相沒長相，要找個好姑娘，比登天還難，越南姑娘一是人多、漂亮，二是嫁人后“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自帶保姆功能”， 月收入不足2000元的自己在國內是窮人，但在越南算個大款……
　　——張大志
　　中國“80后”女人，還具備哪些美德？愛你至深，小說上才會有，她們在和你談婚論嫁時就把您的財產安排好了。做家務——不會，你自己做吧；顧家——不可能，她還要玩呢；孝順——連自己的父母都欠奉；花錢——那是她們的強項，她們從不虧待自己。唯一值得稱道的是某種技巧，因為她們大多經驗豐富（嫁你之前就具備）……
　　 ——森林
　　從20世紀70年代的“三轉一響”(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或收音機)，到80年代的“三大件”(電視機、洗衣機和電冰箱)，再到現在的“有車、有房、有存款”，外帶婚紗照、酒宴、蜜月旅行，一個都不能少，結婚消費水平真可謂水漲船高，各大城市討老婆的價錢都不低：上海140萬元，北京106萬元，蘇州85萬元，杭州115萬元，武漢45萬元，南京70萬元。娶個越南媳婦才3～4萬元，而且越南女人不貪、不懶，不高傲、不拜金，年輕漂亮、勤勞賢惠，關鍵是“聽話”，可謂“極品“啊。
　　 ——高明
　　
　　反 方：
　　這樣的婚姻能有幸福嗎？越南媳婦是什么都聽你的，對你的房子、財產是沒有什么企圖，但這就像機器人一樣，這樣生活根本沒有什么樂趣。“買老婆”的做法并不可取。
　　——胡鵬
　　感覺好像是雇了一個長年的女傭啊！這樣的老婆是不是少了點什么？另外，婚后子女的教育等各個方面，會不會因為文化、個人素質等各個方面的鴻溝或者隔閡而存在潛在的危機呢？為了自己的幸福，爺們還是要慎重啊！
　　 ——許威
　　 中文都不會說，你娶了干嗎啊？在中國娶不到你去火星也照樣娶不到。越南女人漂亮？開玩笑！漂亮的是胡志明那種大城市里面生活條件好的，那里的小文員還能掙一兩千呢，人家會在乎你三萬五？你那點錢也只有去越南農村挑挑揀揀，既然都是農村，那還不如到國內的貧困山區去娶媳婦呢，好歹也會說中文吧……
　　——呂芳芳
　　
　　《愛尚》觀點：
　　★法律照不見的灰色地帶
　　目前我國跟越南的婚姻機構并未聯網，也就是說在越南結過婚或在我國登記的人，兩邊的婚姻機構都不能知曉。因此，越南新娘跑回去后，換個名字再來我國騙婚的現象時有發生，如果嫁到不同的省份就更難發現了。因為家庭貧困，一些越南女子也愿意與中介勾結，將騙婚當做一種職業，犯罪團伙便利用這個法律照不見的灰色地帶，進行一系列的犯罪活動。近期發生的數百越南新娘湖南集體失蹤事件，正是利用貧困山區消息閉塞、思想愚昧、執法部門執法遲鈍等進行的婚姻詐騙。
　　★男權主義的表達
　　男人們對越南新娘的認可不僅是因為人長得漂亮、會伺候人，最重要的是非常聽話，再加上“養媽”的誘人承諾：保證處女；3個月內娶回；一年內跑掉賠一位，有的人去了越南還真的相親成功了。
　　其實這種相親方式的成功，說明在中國基本算成功的男士對國內年輕漂亮的女孩的失望，另外一方面也體現了一種男權主義的膨脹。我是成功人士，找老婆得伺候我，絕對地對我好，那么仔細考慮下，你到底是找老婆，還是找一個性伴侶，還是找一個保姆呢？關鍵是“聽話”，其實這正是赤裸裸的男權主義的淋漓盡致地表達。
　　★跨國婚姻離婚困難重重
　　兩口子結婚，是打算過一輩子的，兩人真的在一起了之后，你和她的地域、風俗、習慣各方面都不一樣，兩人磨合起來會非常困難。所以眼下的越南新娘，無論是低端的、流入到一些貧困山區的，出于買賣關系不跟你好好過；還是高端的、流入城市富有人家，由于各方面習慣風俗不一樣，都會引起種種矛盾。如果過不下去離婚，跨國婚姻離婚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時間周期也很長。
　　所以，這樣一種跨國婚姻，20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國一些相關部門做出過這種表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反對是侵犯人權，但要支持也會帶來很多隱患，因為實踐證明，大多數越南新娘跟中國新郎組合的模式，往往最后很不幸福。■
　　 （責編 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