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財政部目前手頭能用來周轉的現款只剩約737億美元,而蘋果公司最新年度業績報告顯示,公司的儲備金已經達到764億美元,比白宮還多。這就是奧巴馬政府今天所面對的財政窘境:錢不夠用。
奧巴馬力求多借一些錢來應付日常開銷,同時提高富人的稅負。共和黨控制了眾議院,跟這位民主黨總統較勁,不肯批,除非政府削減開支,也不能肆意加稅。共和、民主兩黨不能妥協,這就是美國兩黨政治今天面對的政治僵局:互不相讓,你死我活。
簡單地說,雙方的爭執點主要就是開支和征稅到底該取得怎樣的平衡。要達致妥協是面對現實、提高舉債上限,還是債務違約、政府信貸評級下跌,引發另一個全球性經濟危機?從務實的角度來衡量,孰輕孰重,其實了然得很。但更多的不用說是出于政治的考量。有人說,這是個政治問題,不是經濟問題。如果只從經濟層面考量,提高舉債上限也就完了。自2001年以來,美國國會其實已經提高過舉債上限十次。
共和黨在眾議院通過的方案,一到民主黨占優勢的參議院,馬上就遭否決,民主黨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如此你來我往,進行拉鋸戰,這是明顯的政治秀,也充分暴露了美國兩黨政治的弊端。2012年選舉已經逼近,兩黨的政治人物滿腦子是如何競選和連任,妥協的意愿掉到最低點,而與此同時,分別支持共和與民主兩黨的選民的兩極化則達到空前的地步。在中期選舉中失掉眾議院多數的民主黨,死守陣地,在極端保守的茶黨助力下得勢的共和黨,則堅持減開支和減稅,否則就要被茶黨黨人視為叛徒。
西方政治學者說,民主的真諦在于妥協,但這是假定政治人物和選民都是充分理性的,否則,必然就會出現政黨惡斗,族群撕裂,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美國。像共和與民主兩黨把持政治這樣的兩黨制,被稱為雙頭壟斷,其結果是其他小政黨往往難以有出頭之日。英國也是如此。
單頭壟斷固然容易出現“霸權”的各種弊端,雙頭壟斷也難以避免諸多雙頭霸權弊端的出現。尤其是當兩個輪流坐莊的政黨都淪為庸俗、民粹、政客當道和政治家缺席的時候。面對兩個爛蘋果,很多中間選民其實都會感覺非常無奈,最終是厭棄政治,不去投票。
在兩黨爭斗的過程中,偶爾也會出現某個小黨派成為“造王者”的現象。這是兩黨都無法取得絕對優勢的時候。英國現任政府就是靠拉攏第三黨上臺的。共和黨不少議員在上次選舉中則是靠拉攏茶黨的勢力,因此,在政策課題上也不免受制于茶黨。而茶黨人則利用共和黨來牽制奧巴馬政府,他們甚至把奧巴馬形容為將會毀掉國家的社會主義者。他們強力要求政府削減開支,卻堅決反對增稅。
美國政府現在每花一塊錢,當中就有4角錢是借來的。這不全是奧巴馬上臺后帶來的問題,而是過去好幾任總統積累下來的“債”。尤其是布什總統執政期間,既為討好選民而大事減稅,又相繼發動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使國家債務急劇上升。
兩黨政治卻使總統到處受到掣肘,根本無法對癥下藥,更無法說服大多數選民咬緊牙關,接受解決方案,減少赤字預算。政府要幫窮人得到醫療保險,錢不夠,要增稅,富人反對;反過來,富人卻要政府削減開支,不能增稅,這等于不顧窮人死活。單單一個醫保問題便使共和與民主兩黨鬧得不可開交,加上茶黨煽風點火,全國民眾按各自的利益靠邊,于是出現大分裂,兩極化。妥協何在?相反的,我們看到的是對立和對抗,是更多的仇怨和社會暴戾之氣,是更多的迷惘而不是方向。
奧巴馬總統說,美國失掉AAA(也就是無風險評級)信貸評級,那不是因為這個國家不能還債,而是“我們沒有一個與AAA信貸評級相匹配的政治制度”。
美國兩黨制政治的弊端已經暴露無遺。這又一次說明,制度本身無法確保好政府。選舉必須要產生好政府,才能帶來好的政治。共和與民主兩黨最后關頭也許會有折衷方案,美國信貸評級或許也不至于會降低,但美國的整體信譽在世人心目中卻肯定早已降級了。(摘自《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