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隨著大量史料的發掘和一些檔案的解密,學界對中共黨史上一些重要事件的研究取得了新的進展,提出了一些新看法。
中山艦事件——事件的發生未必在蔣介石的計劃之中
以往的研究認為,中山艦事件是蔣介石的計劃和陰謀。近年來,學者楊天石提出:中山艦事件的發生既有偶然性,又有必然性。當時共產黨力量的發展和蘇俄顧問影響的增強,國民黨內左右派的激烈斗爭和蔣介石的思想傾向是導致事件發生的必然因素;而蔣介石誤信“西山會議派”和“孫文主義學會”一些人的謠言則是事件發生的偶然因素。研究者楊奎松贊同楊天石的看法,認為事件的發生未必在蔣介石的計劃之中,事件發生既有蔣介石護黨和聯共的矛盾,又有對事件發生前的一些信息的嚴重誤讀,也與其獨特的性格和心理狀態分不開。
南昌起義——南下不是導致起義失敗的根本原因
南昌起義是軍史和黨史上的一個重大事件。長期以來,關于起義失敗原因,權威的說法是沒有采取就地革命,建立根據地,進行武裝斗爭的方針,而是采取了南下廣東、再行北伐的決策。
近年來,一些學者就南昌起義軍是否應南下展開了爭論。對南下持肯定觀點的理由各有側重,綜合起來主要有:南昌起義軍在廣東建立革命根據地的條件,從群眾基礎、距離反動政權中心南京的遠近、經濟狀況、有無港口便利等方面,較之湘贛邊界更為有利;南下廣東的錯誤不是選錯了進軍方向,而是急于打廣州,重新北伐。對南下持否定觀點的理由綜合起來主要有:在建立革命根據地的條件上,廣東并不比湘贛邊界更有利,反而在群眾基礎、環境是否便于弱小革命力量開展武裝斗爭等方面十分不利;南昌起義軍之所以千里迢迢南下廣東,原因是對大革命失敗后國內形勢的變化缺乏清醒的認識,仍然堅持“城市中心論”的指導思想。
紅軍長征——沿襲多年的“行動上無計劃”、“軍事上無準備”的觀點被放棄
近年來,論者認為,長征是經共產國際批準,做了大量準備,但由于“左”傾教條主義者對實施這一戰略轉變猶豫不決,撤退過于倉促,因而這種準備才不充分。問題主要出在戰略轉移的組織和指揮上——決斷猶豫,沒有早走;不會跑、不快跑,延誤了戰機;低估了敵人的力量,沒有準備堅決的戰斗;舍不得丟東西,采取大搬家式的行動。
關于長征的戰略方向和落腳點的選擇。傳統觀點是長征一開始就是要北上抗日。近年有學者提出,把北上抗日作為長征的目的,并最終把立足點放在陜北有一個過程,其間經歷了多次變化。從現有資料看,紅軍長征的落腳點選擇在陜北并不是事先安排的,而是黨中央、中革軍委正確分析敵我雙方的實際情況和全國發展變化的形勢逐步作出的。以往的長征研究中,較集中在紅一方面軍的長征,對其他三支紅軍長征的研究比較薄弱。近年的研究,對長征有了更全面的認識,對紅二、紅四方面軍和紅二十五軍的長征給予了應有的重視。例如,有學者強調,不能因為張國燾搞分裂主義而否認或抹殺紅四方面軍的功績。紅四方面軍創建了川陜革命根據地,支援和策應了中央紅軍、紅二方面軍和紅二十五軍。
皖南事變——項英有責任,但不應負“重大責任”或“主要責任”
近年來,有學者提出,事實上蔣介石國民黨并未有過一個明確的旨在處心積慮消滅皖南新四軍的陰謀。事變的發生既有必然性,也有偶然性。事變與國民黨一貫堅持限制中共軍隊發展,要求其限期離開長江兩岸北移冀察的強硬態度有關,也與中共中央必欲獨立自主,堅持大力發展經營華中地區的政策有關,具有某種必然性。事變與中共拖延北移時間,且選擇一條出乎國民黨意料的北移路線,而國民黨恰好在新四軍逾期南下之日完成圍堵部署,封住了新四軍南進東去道路等偶然巧合。事變發生后,蔣介石未曾有過要在更大范圍內對中共動武的計劃,也并不存在美蘇及國際輿論反對國共大規模內戰,以及日本的進攻打亂國民黨發動更大規模剿共戰爭的陰謀。關于皖南事變的影響,學者認為:皖南事變成為抗戰期間國共關系逆轉的一道分水嶺。在這一斗爭中,共產黨在政治上得了分,國民黨其實得不償失。
關于皖南事變中新四軍遭受慘重損失的責任問題,涉及對中共中央決策和項英的評價,學界對此基本上取得了共識。論者認為:把新四軍遭受損失的責任全歸于項英是不合適的。黨中央在事變前對形勢分析也有不當之處,并導致工作指導上的失誤。皖南事變中,項英有責任,但不應負“重大責任”或“主要責任”。
抗日戰爭——對抗戰時期國共關系的評價應跳出國共兩黨斗爭的模式
有論者提出:國共兩黨之間的合作應是主要的,否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早就破裂了。抗戰時期國共兩黨的分歧主要在于國民黨主張在原有社會體系上進行漸進式的改良,而中國共產黨則主張進行更為徹底的民主革命,分歧的實質是要不要進行社會革命。
關于抗戰的領導者問題,有論者提出,從形式上來看,抗日戰爭無疑是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國民政府領導的。實際上,國共兩黨并沒有共同領導,而是各自領導自己的黨、區域和軍隊進行抗戰。因此,也可以說抗日戰爭是國共兩黨分別領導的。還有學者指出,這兩個領導中心的直接體現就是正面戰場和敵后戰場兩個抗日陣線。這兩個戰場從戰略全局來說是互相配合的,都起到了重要的戰略作用,忽視任何一個都是不客觀的。敵后戰場和正面戰場共同構成了一個統一的中國戰場,兩個戰場都是中國戰場的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都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做出了重要貢獻,并不一定非要將兩個戰場分出主次不可。
(摘自《北京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