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權激勵量雖小,但恰恰在未來時點繞開了市場定價機制,股權激勵給了高管層一個“套利機會”,即獲得控制權或增加控制力的“廉價途徑”
北京雙鷺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雙鷺藥業”)2011年5月17日公告,董事長徐明波將其擁有的最后123萬份股票期權予以行權。行權完成后,徐明波所持公司股份占公司總股本的22.51%,其持股比例已超過白鷺化纖集團的22.29%,成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東。隨著第一大股東的易主,雙鷺藥業的企業性質也由“國有控股”改旗易幟。
實際控制人逆轉
表面上,個人股東成為公司實際控制人是通過此次股權激勵行權事件,但事實上早在本次行權之前,公司的控制權已經掌握在股權較大的個人手中。國有股權更多類似于財務投資者,類似華潤總公司之于萬科A(000002),上杭縣國資委之于紫金礦業(601899)。雙鷺藥業在藥品研發方面,徐明波博士及以其為核心的少數關鍵技術人員具有較高的貢獻,公司初創時,管理層就持有一定股份。之后,新鄉白鷺化纖集團幾乎每年都將一部分雙鷺藥業股份變現,因此在2010年底的時候,前兩大股東所占股比已經相差不大。
本次股權激勵行權之后徐明波晉升為第一大股東,與其說是公司實際控制人發生變化,倒不如說是徐明波作為公司實際控制人“實至名歸”。至此,雙鷺藥業之國企面紗終被扯掉,實際控制人浮出水面。
超越“激勵”的激勵
隨著中小企業迅速發展及競爭激烈,股東對公司治理及核心員工的激勵愈加重視,股權激勵也應時成為許多上市公司完善公司治理結構、降低代理成本的工具。上市公司的股權激勵和兼并收購從表面上看屬于兩個不同范疇的概念,前者是為了優化公司治理結構而實施,后者則是為了獲得公司控制權而操作。但這兩個看似平行的概念卻交叉于一個關鍵點——上市公司股份/股權,導致兩者在特定的環境下不但緊密交織在一起,而且還可能產生激烈的碰撞。從實踐上看,股權激勵“超越”了兩大功能:

收購。股權激勵一般采用增發股份的方式授予激勵對象股權,其實施將稀釋存量股東的持股比例,增強管理層持股比例,因此,在控股股東控股比例不高,或與管理層持股比例較為接近的情況下,管理層有可能通過股權激勵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
在雙鷺藥業之前,國內早有相關案例。伊利股份2006年4月21日公告了股權激勵計劃,擬授予的股票期權數量為5000萬份,占公司總股本的9.681%。另外,伊利股份在之前股改方案中作出1200萬股追送股份安排,規定如果業績達到規定的預期標準,則追送股份給予高管人員,作為股權激勵的組成部分。因此,兩者合并將導致最終股權激勵計劃總量達到公司總股本的10.843%。股權激勵使伊利股份第一大股東呼和浩特投資有限責任公司持股比例由14.33%降至9.97%,激勵計劃若得以全部順利實施,則伊利股份的現有管理層就將成為公司的第一大股東。
反稀釋。股權激勵在激勵對象行權(或授予)時,行權價格將低于市場價格,因此,通過股權激勵,激勵對象將會以較低價格獲得股權,尤其在外部新股東進入時,激勵對象可以通過股權激勵防止股權被稀釋。
蘇泊爾在2006年的股權激勵計劃中有如下規定:若在行權前蘇泊爾發生資本公積金轉增股份、派送股票紅利、股票拆細、縮股、配股、增發等事項,應對股票期權數量進行相應的調整,其中,當公司配股、增發,則 Q=Q0 x (1+n)。其中Q0為調整前的股票期權數量;n為配股或增發的比率(即配股或增發的股數與配股或增發前公司總股本的比);Q為調整后的股票期權數量。
由于上市公司的增發和配股都是需要原股東或者其他投資者支付一定的成本才能獲得,激勵對象仍然可以按照上述公式獲得相應數量的股票期權,實際上起到了一種保證激勵對象獲授權益比例不因任何公司的股本擴張行為而改變的作用。據統計,早期股權激勵計劃中,雙鷺藥業、金發科技、遼寧成大、伊利股份、寶新能源、偉星股份、永新股份都和蘇泊爾一樣采取了完全一致或者類似的股權激勵“反稀釋”條款。
套利“廉價途徑”
雙鷺藥業的個人股東通過股權激勵增強了對公司的控制力,這種途徑在資本市場上實屬少見。一般股東為增強控制力,甚至控制力的轉移,主要路徑為股權協議轉讓、認購增發股份、二級市場舉牌收購。通過股權協議轉讓來實現控制力轉移的公司屢見不鮮,通過認購增發股份實現控制力轉移的公司也不在少數,在中國證券史上通過舉牌收購從而掌握控制權的也在逐步出現,比如一直鬧得沸沸揚揚的鄂武商A(000501)。
上述并購方式基本都具有一個特征:即以市場的定價方式來產生交易架構,而股權激勵量雖小,但恰恰在未來時點繞開了市場定價機制,股權激勵給了高管層一個“套利機會”,即獲得控制權或增加控制力的“廉價途徑”。
正是在實踐中不斷地發現問題與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我國與股權激勵相關的法律法規也日漸完善。如為了控制上市公司的股權結構穩定,《上市公司股權激勵管理辦法》(試行)對標的股票數量作出上限規定,公司拿出來的標的股票總額累計不能超過公司股本的10%,個人獲授部分不得超過股本總額的1%,明確不贊成持股5%以上的股東參與激勵計劃;為了保證激勵的長期性和人才的穩定性,《管理辦法》規定股票期權等待期至少1年。同時,要求上市公司應當在有效期內規定分期行權,不能一次性行權或者一次性獎勵。
自證監會發布《管理辦法》以來,截至2011年6月初,滬、深兩市已有242家上市公司公告了股權激勵計劃方案,上交所72家,深交所170家(主板35家,中小板105家,創業板30家);上述242家中已公告中止計劃為44家;已獲證監會無異議備案的共127家。
根據《管理辦法》及備忘錄的要求,上述公告了股權激勵的242家公司中,實際控制人參與股權激勵計劃的公司僅為7家,占比僅約3%。從實踐上看,實際控制人參與股權激勵的上市公司家數不多,但可以看出“股權激勵”這一香饃饃仍然讓部分高管有一定的沖動。
內外部治理堵漏“非市場化行為”
雙鷺藥業的個人股東通過股權激勵增強了對公司的控制力,其為股權激勵的偶然現象,為市場游戲規則下的“非市場化行為”。雖為偶然,卻值得相關監管部門思考。一方面在于,如何增強上市公司的內在自治力,股東大會尤其是中小股東是否認真審議了董事會提案。譬如,關于持股超過5%以上的股東參與激勵計劃的問題。另一方面在于股權激勵計劃實施的監管,股權激勵計劃實施實行真正的備案制是大勢所趨,如何制訂更好的方案框架,更好地讓律師和財務顧問履行中介職責,在信息披露方面如何更為規范,對于管理層行權可能引發的公司控制力的轉變是否應該更詳細披露,相關條款設定是否存在損害股東利益等,這些都是值得人們反思的地方。
(作者系上海榮正投資咨詢有限公司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