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坪島上一座簡陋的房屋里,56歲得居民鄭長寬顫抖地拾起一個燒黑了的落地擺鐘,鐘面指針停在2時45分,那是朝鮮的炮彈擊穿他家屋頂的時間。他嘆息而又不敢相信地搖搖頭說:“我們就像孤魂野鬼,也許早就離開人世了,但我至今也解釋不清,為什么炮彈穿透屋頂卻沒有爆炸,而讓我撿回一條命?!毖悠簫u——驅不散的戰爭陰霾
延坪島位于朝韓南北分界線附近,盡管目前在韓國的實際管轄下,但朝鮮仍剝此頗有異議。島上設有坦克陷阱和戰壕,以及備有充足食物的防空洞,島上居民每周都要演練模擬疏散,他們和駐守的士兵一樣,永遠處于備戰狀態。這樣做不無理由。2010年11月23日下午,這座閑頓的小島遭遇了長達3小時的炮擊,兩個平民和兩名韓國士兵喪生。這是自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以來發生的第一次陸上軍事襲擊。
晚上的延坪島,與燈火輝煌的韓國內陸相比,少了許多繁華,與朝鮮相比,又增添了幾許恐怖的氣氛。結束了沉悶的白天,延坪島的夜晚猶如鬼城,只有韓國戰艦上探照燈的強大光線在夜幕中跳著陰森的舞蹈。
當地的退休漁民樸金植回憶,上世界70年代,朝鮮的漁船用大喇叭向他們游說——“可以去朝鮮,那里應有盡有,想要多少女人都行,吃的也和國王一樣。”那時候,很多人動心搬了過去。至于他們后來怎樣,也只有天知道了。
同許多島民一樣,樸金植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絕望,他眼見著一撥撥的人離開這里,乘著漁船駛向韓國大陸。他們受夠了,因為不知道北部又要采取什么行動而感到恐浜,也不相信政府能夠保護這里的安全。
邊境小鎮——腳下的奪命符
在韓國最北端邊境上的河殷鎮,人們要面列的,不僅僅是極度的酷寒,更有死亡的威脅。去年,這里的冬天格外寒冷,創下了有史以來氣溫最低的記錄。外面'岡0剛下了1米多厚的大雪,以種植高麗為生的54歲村民金洪,點起了一盞小煤油燈,不住地打著哆嗦,講述著他活著的目的。他的祖輩世代生活在朝鮮,對那片土地更有感情。在朝鮮戰爭期間的1951年,他的祖父把父親送到了南部,說自己會隨后就到,但卻一直渺無音訊。他接著說,如果能實現統一,他會帶著父親的遺體重回北部,將之與祖父葬在一起。“我的夢想就是讓父親和祖父團聚,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愿望?!?br/> 河殷鎮被認為是一個戰略要地?;◢弾r的山脈橫跨南北邊界,平壤政府在邊界上建立的隧道網絡,成為他們搞突襲的“閃電戰”策略的重要部分,可以讓成千上萬的士兵迅速穿越邊境。鑒次,這里成為了韓國防衛的第一線,鎮上有許多戰壕和散兵坑,以及沒計減緩朝鮮軍隊行進的機槍巢和反坦克路障。
小鎮的農民和漁夫早已適應隨時可能出現入侵者的生活,同時,他們還要警惕一種紅白色的三角形標志——地雷警告。1950-1953年朝鮮戰爭期間,這里被雙方埋下了上百萬枚地雷,由于數據不完整,韓國軍隊無法得知許多地雷的具體位置。數不盡的地雷隱藏在白樺樹下和梯田中。于是,這片盛產各種蔬菜的肥沃土壤,殺機四伏。TArTR677M8IdxKcHhd1RCRupBC29miSJsmBop+QvvKs=
當雨水降臨,地雷從邊境上被沖刷下來,事態變得更加嚴峻。農民們不知道地下埋著什么,但是迫于生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耕作。一個76歲的寡婦在5年前下山時不小心跌倒,后背倒地,正好坐在雷上,地雷奪去了她的臀部,雙腿電失去了作用。從此,她只能爬行,匍匐著了卻余生。
據統計,從1953年到現在,韓國大約有1000人因地雷而喪生或受傷,這些人大多是貧困和文化程度低的農民,居住在非軍事區附近的農村。這些地區的地雷約有120萬枚。僅僅在河殷鎮,就有數十名受害者。
充滿血淚的生命
走在-14℃的延坪島街道上,冰冷的海風呼嘯而過,所有人的臉已麻木,毫無知覺。島中心,炮彈轟炸后殘留下損毀的房屋和商店,滿地散落的玻璃碎片,還有滿眼的斷壁殘垣,都在凄苦的訴說著一個真實的戰爭故事。
61歲得老嫗李玉姍手里拖著一個破舊的購物車,步履艱難地走過瓦礫,來到了她女兒的家、,此時,這里只剩下一片廢墟,以及她腳下發出的孤獨的吱吱聲,院里的晾衣繩上還飄著外孫燒焦了的衣服。每次來到這里,老人那憔悴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悲傷,不時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慶幸的是,去年朝鮮炮擊延坪島的時間是下午,大多數人都在外忙碌。人們也有了更多的機會進入防空洞。而那時,鄭長寬卻因為一些原因呆在家里,當地人都稱他為延坪島的奇跡。
鄭長寬感慨說:“前線的生活,正如你所看到的,籠罩在恐懼氛圈下。戰爭結束于1953年,但對我們來說,時間永遠停止在那一刻,我們一直身處戰爭之中,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來養活自己,直到一天上帝將我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