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西影片《精英部隊2》11月下旬在中國熱映,讓許多影迷頗感意外,畢竟多年來中國引進的外國片中,英、法等電影強國的影片都不多,更不要說遠在地球另一面的巴西了。即便是此前在國際上備受贊譽的《中央車站》和《上帝之城》,也是靠DVD和網絡才被中國人了解。相較之下,導演何塞?帕迪利亞與他的“精英部隊”,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一部比一部生猛
《精英部隊》的奇跡揭幕于2007年。那年,《精英部隊》首部初登銀幕,講述了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貧民窟中毒販橫行,死亡隨時隨地發生,警察與毒販沆瀣一氣。兩位年輕的警察深深為自己隊伍中的腐敗、無能和官僚主義感到失望,加入新成立的“BOPE”(精英部隊),在隊長納西門托的帶領下,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對抗暴力。
這部深刻關注現實的電影在巴西引發了觀影狂潮,共有超過1100萬人涌進電影院,票房收入高達1.026億雷亞爾(約合3.626億元人民幣),甚至超過了《阿凡達》。第二年,它獲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苛刻的歐洲電影人對這位來自“第三世界”的導演給予了極大的肯定。帕迪利亞一夜成名。
各種榮譽之下,帕迪利亞又拍攝了《精英部隊2》,生猛的勢頭甚至超過了前部。這次他關注的是巴西的民主制度。“政府里的大多數官員努力運用自己手中的影響力獲得權力,為一切犯罪的勾當撐腰也在所不惜。我的靈感來自于表達這一問題的欲望。”
電影中,警察出身的男主角納西門托看到了體制的黑暗面——毒販與警察勾結,繼而產生更高層的腐敗。他原以為鏟除了毒販,政治腐敗就會斷了源頭,沒想到體制更頑強,腐化的警察們干脆接管了毒販留下的真空地帶,把骯臟的觸角伸到貧民窟的每一個角落,壓榨窮人、爭奪地盤、操縱選舉。而為了拉選票,政客們與壞警察勾結。手上空有槍彈的精英部隊,在這種“合法”的罪惡面前無能為力。在觀眾看來,納西門托就是巴西的一個縮影,他的敵人有警察、政客,還有貌似獨立公正的媒體。
雖然在影片結尾,納西門托通過議會辯論會上深情堅毅的演講,將政客們極力隱藏的罪惡公之于眾,完成了反擊。但這多少有些理想主義,作為導演兼編劇,現實中,帕迪利亞給出的答案更多是無奈。
被毒販綁架
許多巴西觀眾對《精英部隊》系列的贊同,來自于影片從全局到細節的真實。《圣保羅周報》評論該片:“雖然有好萊塢式的演繹,但更多是表現了現實。”兩部《精英部隊》,展示的是一個復雜的國家,其價值早已超出了電影本身。
“在拍攝之前,我采訪了20多個警察,以及警察局的心理醫生,試圖了解整個系統。”帕迪利亞說。為了保證影片拍攝的真實性,所有演員都接受了全方位的槍械、格斗和逃生訓練,在導演嫻熟的鏡頭中,所有行動就像是真正的警察出擊。帕迪利亞還借用了許多當地警察的現役裝備,譬如軍用裝甲車、直升機和重型機槍等,并去里約熱內盧最危險、治安最差的街區實地拍攝,在毒販和黑社會時常出沒的酒店取景。“那絕對是玩命,槍戰隨時可能發生,誰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拍攝中,帕迪利亞果然遇到了麻煩,工作團隊中的4名成員被毒販綁架,還被搶走了大量道具假槍。整整兩周的時間里,他都一籌莫展,直到毒販放人,帕迪利亞才重新開始。
帕迪利亞曾說過:“我不喜歡浪漫的愛情故事,我的電影一定要表述什么”。《精英部隊2》的成功,讓他有足夠的資金去完成自己的“巴西三部曲”:對警察、政治和媒體進行控訴,徹底擊碎社會的不公和謊言。
用最快的速度飛到好萊塢
帕迪利亞1967年出生于巴西里約熱內盧,并非電影專業科班出身。他在里約天主教大學獲得經濟學學位之后,又到英國牛津大學攻讀文學和政治學,之后從影。他很欣賞美國著名黑幫片導演馬丁?斯科塞斯,手執導筒后,自己也開始拍攝黑幫、警察、暴力的題材。2002年,帕迪利亞拍攝了自己的首部紀錄片《174路巴士》,講述巴西街頭的一次巴士劫持事件,充滿了悲情。他的執導風格在那時已具雛形。除了導演,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帕迪利亞還是編劇和作家,《精英部隊》系列就是他親自創作的一個“半杜撰”作品。
獲得巨大商業成功的同時,帕迪利亞不忘自己喜愛的紀錄片創作。拍攝《精英部隊2》的同年,他遠赴亞馬遜深處,完成了自己第二部紀錄長片《部落的秘密》。這部片子的主角是雅諾瑪米印第安人,他們曾在西方引起很多爭議。據傳聞,20世紀60年代,美國科學家在科學考察中,曾為生活在叢林深處的雅諾瑪米印第安人注射有副作用的疫苗,引起大規模麻疹流行,造成數千人死亡。《部落的秘密》在去年圣丹斯電影節上大獲好評,這部遠離塵囂的作品,可以看做是《精英部隊2》的反面補充:一個是骯臟的現代文明,一個則是純潔的原始部落,然而后者卻在西方人所謂“醫療”和“科研”的名義下被逐步侵蝕。
目前,帕迪利亞已經被好萊塢邀請,拍攝最新一部《機器戰警》。從《174路巴士》到《精英部隊》再到《機器戰警》,帕迪利亞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個巴西獨立導演的飛騰之路。
從一片荒蕪中復興
在帕迪利亞身后,是不容世界小覷的巴西電影。
20世紀80年代,巴西電影工業曾到達過巔峰期,那時一年就能制作上百部長片。可之后,隨著電視的崛起,巴西人的生活方式悄然變化,本國電影淪為快速消費品,被好萊塢大片擠壓。在沉寂了十余年后,巴西電影終于在20世紀末迎來了新的希望。
1998年,導演瓦爾特?塞勒斯拍攝了《中央車站》,講述在里約熱內盧中央車站幫人代寫書信的朵拉,幫助小男孩約書亞尋找父親的故事。影片讓很多巴西觀眾產生共鳴,也在國際上被廣泛關注。一位影迷說:“我想導演想追尋的并不是小男孩未曾謀面的父親,在那個困頓迷茫的年代,中央車站是整個巴西的縮影,影片想喚起的應該是國家的振興。”
2002年,《上帝之城》的導演費爾南多?梅里爾斯則讓整個世界認識了里約熱內盧這個“魔鬼也會嘆息著轉身的地方”, 孩子們生長在殺戮、復仇、野心、背叛等無所不有的貧民窟中,如果選擇善良,只能等著被掠奪;如果選擇罪惡,只能等著被殺死。影片對現實的刻畫如同宗教的啟示錄,給人震撼的同時發人深省。2004年,《上帝之城》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最佳改編劇本4項提名。今年,憑借《精英部隊2》橫掃票房的帕迪利亞,幾乎被認定會續寫巴西電影的神話。
巴西影片總能打動我們,也許因為它讓我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巴西電影如何從一片荒蕪走向世界,可能更需要中國電影人思索。
編輯:王晶晶 美編:陳思璐 編審:張勉